电话挂断的瞬间,陆寒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钱明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
“两百万。”钱明没有问,而是用陈述的语气说出了这个数字,声音里压着火山爆发前的沉闷,“陆寒,你疯了?”
陆寒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将手机放回桌面。“钱叔,那是一条人命。”
“放屁!”钱明终于没能压住火气,他几步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几乎是吼了出来,“那是一条毒蛇!一条曾经咬过你,现在又回来对你摇尾巴的毒蛇!你给它治伤,是想让它恢复力气,再给你一口更狠的吗?”
“他的孩子是无辜的。”
“天底下无辜的孩子多了去了!你怎么不成立个基金会,把钱都捐了?”钱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不是两百万的事!这是在告诉你的敌人,你的软肋在哪里!你把一把刀,亲手递到了白敬亭的手里,告诉他,往这儿捅,最管用!”
办公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这是钱明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和陆寒说话。这不再是长辈对晚辈的提点,而是两个合伙人之间,最根本的理念冲突。
陆寒沉默地看着他,办公室外的喧嚣和明亮,似乎都与这个压抑的空间隔绝了开来。
“钱叔,我们赚钱是为了什么?”陆寒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如果为了赚钱,连最基本的人性都可以丢掉,那我们和巨鲨资本,又有什么区别?如果瀚海资本要变成那样一台冷冰冰的赚钱机器,那我宁愿现在就解散它。”
钱明被这句话噎住了。他看着陆寒那张年轻却异常坚决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无力。他想骂他天真,想骂他愚蠢,想把他脑子里的水都倒出来。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骂不出来。
因为陆寒说的是对的。
这正是他当初选择追随陆寒的原因。他不是一台机器。
“好,好,好……”钱明连说了三个“好”字,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疲惫。他直起身,慢慢退后了两步,眼神复杂地看了陆含一眼,像是看一个不听话,却又无法放弃的儿子。
“钱,你从你个人账户出。公司的账,一分都不能动。”这是钱明最后的底线,“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转身就走,关门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在了办公室的寂静里,也砸在了两人之间,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陆寒独自在办公室里站了很久。他知道钱明是为他好,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他调出自己的私人账户,操作着网银,将两百万分两次,转到了林涛发来的两个不同账户上。
当转账成功的回执弹出来时,陆寒没有感到丝毫“救人一命”的轻松,反而觉得心头那片灰色的浓雾,更浓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林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陆哥!钱我收到了!我……我……”电话那头的林涛泣不成声,语无伦次,“我给你做牛做马!陆哥,这辈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马上就去把高利贷还了,马上去医院给我儿子交钱……谢谢你,谢谢你……”
陆寒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照顾好孩子和家人。”便挂了电话。
他不想听那些感恩戴德的话,那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加虚伪。
香港,中环。
巨鲨资本的顶层办公室里,白宇飞正优雅地切着一份从日本空运来的神户牛排。阿森站在一旁,恭敬地汇报。
“飞少,钱已经到账了。一共两百万,一分不少。是从陆寒的私人账户转出的。”
白宇飞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轻微的声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