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工程定位的“血栓”坐标处顽强闪烁。旁边是深空救援飞船“望舒号”的模拟发射轨迹。“因为你的‘培养基’作用,‘哨兵-7’瞎了一只眼。但也因为你路径的‘污染指纹’,我们锁定了毒蛊的病灶,给了‘望舒号’一个微茫的坐标。”专家的声音带着残酷的平衡,“你的罪,成了救赎唯一的灯塔。这讽刺,比你经手的所有黑钱都沉重。”
孙鹏飞的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抽气声,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极致的荒谬感抽干了他所有的水分。他像一具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干尸,第一次看清自己那被数学毒蛊异化的一生——从“小人”彻底沦为“培养皿”。认知的刑罚,远超牢笼。
军委档案库,终极静滞区。
九个铅合金容器在绝对零度力场中悬浮,如同冰封的墓碑。林建奇站在阵列前,尘光密钥的神经链接模块低鸣。屏幕上,容器i-尘光内部代表他右臂净化印记的空白图谱,正被注入一段全新的信息流——那是从方尖碑量子场内“新城场站储罐”星辰成功抵御拓扑锈蚀的微光中,提取的“存在锚固”能量特征。
“以存在,对抗熵蚀。”林建奇低语。抑制服包裹的右掌按在容器a-774(付书云密钥碎片)的合金外壳上。尘光密钥启动,将“存在锚固”能量流注入容器内部死寂的数学结构残骸。
容器a内部,付书云那已被击碎的数学亡灵残渣,在“存在锚固”能量的冲刷下,如同被投入王水的金属,瞬间沸腾、分解,最终化为一片连信息熵都无法测量的、绝对的“无”。钥匙的残渣,在“存在”的威力下,归于终极的虚无。
张家村,生态修复核心区。
夜色笼罩着试验田。曹荣荣穿着沾满夜露的囚服,独自跪在田垄边。他面前,几天前种下的那株基因编辑菌株,在月光下探出的乳白色菌丝嫩芽,已被一场不期而至的酸雨摧毁,只留下焦黑的残迹。旁边的土壤监测探针屏幕一片刺眼的警告红——污染物浓度报复性反弹。
他颤抖的手指,捻起一点包裹着黑色菌丝残骸的泥土。没有言语,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砸在焦土上,洇开深色的斑点。罪孽滋生的救赎嫩芽,终究没能扛过现实的凄风苦雨。
尘光密钥的移动终端放在一旁,屏幕上显示着方尖碑量子场中“张家村土地”轮廓的状态——那好不容易亮起的柔绿辉光,正被重新蔓延的黯淡污染光晕迅速吞噬。
曹荣荣抬起头,望向那吞噬绿光的星辰,又低头看着手心焦黑的泥土。一种巨大的、混杂着绝望与荒诞的平静,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不再哭泣,只是缓缓俯身,额头重重抵在冰冷的、被污染浸透的泥土上。救赎的幻梦破灭,唯余罪者与毒土永恒的共生。这沉重的共生本身,成了最无声的忏悔碑文。
最高人民法院,方尖碑前。
晨曦微露,穿过穹顶高窗,在灰黑色的碑体上投下道道冰冷的光柱。林建奇与郑雅萍立于碑前,如同面对沉默的宇宙断点。
郑雅萍的相位镊悬浮于空,尖端牵引着五条凝练到极致的信息束:
魏超指尖拂过日志册铅笔痕时,那混合着后怕与释然的生物电震颤;
孙鹏飞被钉在“培养皿”上时,灵魂干涸的绝对熵值波动;
档案库中,付书云数学亡灵在“存在锚固”下归于“无”
曹荣荣额头抵上焦土时,那绝望荒诞的平静所化的精神拓印;
张帅帅数据病毒被焚毁后,油料场站储罐压力曲线回归钢铁心跳的稳定脉冲。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