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城接着说:“你首先要做的是报警,相信公安机关,赵东来局长会依法处理。”
“其次,是保留好医院的诊断证明、伤情照片,还有目击证人的联系方式。”
孙连城的声音平稳而官方:“这是一个法律问题,最终还是要走法律程序来解决。”
这一套说辞,是他多年来在各种会议上锤炼出的标准答案。
滴水不漏,字字在理。
却又跟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他绝口不提自己会如何介入,只是指明了一条光明正大却又遥远曲折的康庄大道。
电话那头的郑胜利被孙连城这套程序正义的组合拳打懵了。
他预想过孙连城可能会推诿,可能会敷衍。
但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占据了法理和程序的制高点。
让他所有的情绪宣泄都打在了棉花上。
但他毕竟是那个在网上开公司、熟悉舆论套路的郑乾。
脑子转得极快。
“孙叔叔,我们报警了!”郑胜利的声音再次拔高,带着被看穿后的急切。
“可出警的光明区派出所,就是那个程度以前待过的分局!”
“他们来了,问了几句就走了,说是什么'企业合作纠纷引发的肢体冲突',让我们自己协调!”
“这不就是和稀泥吗?”
“王大路是李达康书记的朋友,谁敢动他的人?他们肯定官官相护!”
“程度”这个名字让孙连城的心又沉了一下。
这京州的关系网,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心里冷笑。
这当然是事实。
赵东来或许正直,但他手底下那么多人,谁能保证个个都是铁面包公?
尤其是一边是能量通天的王大路,一边是没了土地、前途未卜的大风厂工人。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该怎么“协调”。
但他不能这么说。
电话这头,孙连城沉默了片刻。
这短暂的停顿在郑胜利听来,是领导在权衡,在思考对策。
而实际上,孙连城的脑细胞正在飞速运转,构建着一道更坚固、更复杂的防火墙。
“这样。”孙连城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多了一丝严肃和决断。
“口说无凭。”
“你现在立刻去做一件事。”
“把你父亲被打的经过,大路集团项目经理的嚣张言行,还有派出所出警后的处理方式,原原本本地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
孙连城语速不紧不慢:“越详细越好,时间、地点、人物、证人,都写清楚。”
“然后,把医院的诊断证明、你父亲的伤情照片,复印或者打印出来,作为附件。”
郑胜利在那头连连点头。
拿笔的手都在发抖:“好好好,孙叔叔,我马上就写!”
“写完之后,明天一早,你亲自去一趟市信访办。”
孙连城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
仿佛在传授一道密令。
“把这份材料,用信封封好,通过信访办的正式渠道递交上来。”
“记住,最关键的一步。”
“一定要在信封的封面上,用黑笔,清清楚楚地写上这么一行字。”
他停顿了一下:“'按程序转京州市城乡供水一体化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孙连城同志亲启'。”
“常务副组长孙连城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