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那枚“守”字铜板,掌心被边缘磨出一道血痕。破军剑的余威还在经脉里爬行,像毒蛇顺着骨头缝往上钻,可我不敢松手——这玩意儿是师父留的,是他当年踹我下悬崖前塞进我袖口的,现在它发烫,说明还没到认命的时候。
镇妖塔的门在我面前缓缓裂开,不是推开,也不是炸碎,而是像一张嘴,从中间慢慢张开一条缝。门缝里涌出的不是风,是水。银白色的水幕自上而下垂落,像是天河倒挂,却又静得诡异,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我一脚踏进去。
水幕没湿鞋,反倒像镜子一样映出画面——万年前的封印现场。老道士站在阵心,披着那件熟悉的破道袍,手里拎着一把锈得看不出模样的剑。他背后站着个青衫账房,戴着半片琉璃镜,右眼藏在镜后,星河纹一闪即逝。
那是司徒明。
我差点把铜板捏碎。他明明说他是归墟剑灵,什么时候跟师父一块干过这种大事?而且那站姿、那抬手掐诀的节奏,分明就是师兄弟并肩作战的架势!
胎记突然灼烧起来,归墟碎片在胸口乱撞,像是要挣脱束缚。我咬牙忍住,死死盯着水幕里的背影。就在这时,老道士忽然回头,冲着镜头笑了一下——可那张脸,竟和司徒明一模一样。
我猛地后退半步,脚跟踩空,却没落地。
一只小手从水幕里伸出来,轻轻搭在我脚踝上。
低头一看,是个六岁模样的孩童,银发垂地,发间缠着红绳铜铃。每走一步,铃铛轻响,我的脚踝就多一道血痕,像是被无形的刀割过。
“你来了。”孩童仰头看我,眼睛漆黑如墨,“上次你逃了,这次轮到你当祭品。”
我认得这声音。夜无痕。
“放屁。”我冷笑,“三年前你在茶楼讲书,现在装什么奶娃娃?”
他歪头一笑,手指勾着红绳往回拉:“你不记得了?你本该死在七岁那年冬天,是我把你从雪堆里挖出来,喂了半块桃酥……你说,是不是该还我一个命?”
我脑仁一炸。七岁那年扫雪,师父把我拍进雪堆的事,怎么他也知道?
铜铃又响,三道血痕同时撕裂皮肤,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可就在倒地前,我把“守”字铜板狠狠按进水幕中央。
“当!”
一声脆响,水幕剧烈震荡,画面凝固。孩童的笑容僵住,红绳绷直,发出细微的断裂声。
“你还挺能撑。”他眨眨眼,“可你知道吗?这‘守’字不是护你,是锁你。当年师父刻它,就是为了防你长大后反噬归墟——结果呢?你还是走到这儿来了。”
我没理他,盯着水幕里那个青衫身影。司徒明……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师父的记忆里会有你?
正想着,水幕突然抖动。
一道狐尾掠过水面,九条虚影一闪而过。画面骤变——不再是封印仪式,而是一间昏暗静室。我站在中央,手里握着一把白骨长剑,剑尖正刺入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胸口。
那孩子颈间有块胎记,位置、形状,跟我一模一样。
旁边站着老道士,嘴角含笑,轻轻鼓掌:“好,终于斩断因果了。”
我浑身发冷,想后退,却发现双脚已被红绳缠住,动弹不得。
“看见了吗?”夜无痕的声音飘过来,“这才是你的宿命。你不是救世主,你是弑婴者。你杀的是你自己。”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怒吼一声,掌心拍地,当铺算账的劲道全灌进掌根。地面震颤,几道残存的符文亮起,正是当年师父布下的地脉镇压阵。我借力催动,水幕能量紊乱,画面开始扭曲、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