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木腿还在发烫,那角青铜钥匙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肉。我还没来得及细看,眼角余光一晃——赵无锋的右手正缓缓抬起,指尖离悬浮的账本不过三寸。
他不是活人了。
神魂散了,只剩一具被因果牵引的躯壳,像被谁在背后拨动的提线木偶。可那手指抬得极稳,不带一丝颤抖,仿佛这动作已演练过千百遍。
我一步抢上,归墟剑横出半尺,锈刃贴着他手腕掠过。可账本自己翻了一页。
纸面泛黄,墨迹未干,最后一幅画缓缓浮现:天河倒悬,七剑齐出,我和赵无锋并肩而立,剑锋所指,星河崩裂。身后万灵跪伏,天地重归混沌。画面静止,却透着一股“非如此不可”的死意。
这不是记录。
是设定。
像是有人早早写好了结局,只等我们一步步走上去。
“你早知道?”我盯着那画,声音压得低。
没人回答。
风没动,可空气忽然沉了三分。一道雪白身影从侧方掠来,裙摆飘落几片花瓣,落地即燃,化作金纹锁链,瞬间缠住账本四角。
苏红袖站在结界中央,九尾舒展,雪毛如刀,割开夜空。她脖颈玉坠早已碎裂,此刻碎片悬浮空中,与账本共鸣,嗡鸣如钟。
“这本书,”她开口,嗓音带着狐族特有的沙哑,“不是记账的。”
我冷笑:“那是算命的?”
“是改命的。”她抬手,一尾卷起账本,其余八尾构筑成环,“师父说过,写下名字的人,能重写因果。写下结局的人,能决定谁该活着。”
话音未落,账本突然剧烈震颤,墨迹翻涌,竟在空白处浮出一行新字:
我瞳孔一缩。
这不是我写的。
也不是她写的。
是书……自己写的。
“你疯了!”我喝道,“你以为你能改什么?改掉老道士推我下崖?改掉司徒明断臂封阵?改掉赵无锋替我死?”
苏红袖转头看我,眼中金纹流转,竟有几分悲悯:“那你告诉我,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让他死吗?”
我没说话。
答案藏在喉咙里,像块烧红的铁。
她不再多言,九尾一收,卷着账本腾空而起。金纹结界闭合的刹那,我已跃出,归墟剑脱手掷出,锈刃直刺簿页。
剑尖触纸,没有阻隔。
像扎进了一片流动的水。
紧接着,一股巨力从书页中爆发,猛地拽住我的手腕。我整个人被拖向前,脚下一空,竟直接陷了进去。
纸面如波浪般荡开,吞下我的手臂、肩膀、胸膛。我拼命挣扎,可那股吸力来自命运本身,挣不开,甩不脱。
赵无锋还跪在原地,躯壳僵直,双眼失焦。最后一瞬,我看见他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两个字。
我没听清。
但我知道是什么。
——“别信。”
下一息,我彻底被拉入书页。
世界变了。
脚下是泛黄的纸地,裂缝中流淌着墨色长河,河里浮着无数名字,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正在被擦去。头顶悬着密密麻麻的丝线,交错如网,每根线上挂着一段记忆、一场抉择、一句未出口的话。
远处,一道佝偻身影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半块桃酥,正慢悠悠地啃。
是他。
老道士。
他穿着那件破道袍,右腿空荡荡的,木头义肢靠在脚边。见我来了,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