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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钱微颤,纸上朱砂忽然活了,像蚂蚁排阵般蠕动起来,浮现出一行小字:银铃响,魂不返。
我瞳孔一缩。
银铃。
夜无痕的铃。
那家伙右眼嵌琉璃,发间缠红绳铜铃,讲书时手腕一抖,铃声清脆得能钻进脑仁里。上一回听见这声音,还是他在土地庙冷笑,说“你师父收了我的心”。
可方才逆坍空间崩解,他的形神已被剑气绞碎,连残魂都没留下。
除非……
有人替他挂着铃。
或者,他根本就没死透。
念头刚起,茶楼二楼猛地一震。窗棂炸开,木屑飞溅,一道黑影扑通摔在檐角,正是刚才喊话的跑堂。他趴在那里,浑身抽搐,脖颈处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纹,正顺着皮肤往脸上爬。
他抬起一只手,颤抖地指向我这边,嘴唇开合:
“他……说您来了……还说……这壶茶……给您留了二十……”
话没说完,一口黑血喷在青砖上,滋啦作响,冒出腥臭白烟。
我眯眼。
那血落地的形状,像极了一个歪斜的“咎”字。
脚下加快,几步冲到茶楼门口。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的绿光忽明忽暗。里面静得出奇,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伸手推门。
门轴“吱呀”一声,刚开一条缝,一股热浪扑面而来。不是火烤的热,是那种陈年地窖突然掀盖子的闷热,夹着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腐烂的桂花。
屋内景象一览无余。
八仙桌摆在中央,茶壶倒扣,茶叶洒了一地。墙上挂的评书鼓没了,只剩两根断绳晃荡。靠墙的博古架裂成两半,瓷瓶碎片中,有一枚红绳铜铃静静躺着。
铃铛没响。
但我耳朵里,却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叮”。
像是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轻轻晃了一下手腕。
我跨过门槛,脚踩在一片碎瓷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就在这时,柜台后头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青衫,戴半片琉璃镜,右手捏着一截断裂的戒尺。
我呼吸一滞。
“司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