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尾微微上挑,只是因为还年幼,加上又喜欢用可怜巴巴的眼神从下往上看她,所以当他不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别人时,那点血脉里带的矜贵冷淡,一下就从骨子里透出来。
“我们听说三危谷被灭门之后,就一直在找寻少主的下落,直到前些日子才打听到些许风声,这便马不停蹄赶来了苍梧山上。”慕振琪说道,不断地抹着眼尾,激动无比地看着他,“少主,跟我们走吧!只要本家一脉还在世上,三危谷就永远不会真正灭亡!等您成年后,我会把旁支的家主之位让给您,期待您带我们重建三危谷!”
慕焰嗔一言不发,只是一点点掰开中年人的手指,理了理被他握皱的衣服,皱了皱眉,又走回苏檀身边。
中年人一下愣在原地,显然少主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又走到苏檀跟前跪下:“还要多谢神女出手相助的恩情,您出手保住了本家最后的血脉,这份恩情,慕家会永远铭记于心。”
“不必谢我,要谢去谢蝎姥,我只是偿还她一份恩情。”
“是是是,是该谢谢蝎姥。”慕振琪又问起蝎姥墓地的位置,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去祭拜了。
他走后,苏檀问慕焰嗔:“你想跟他走吗?”
她以为慕焰嗔至少会犹豫一下,但小孩想也没想就摇摇头。
“为什么?”她是真有些诧异了。又想起三危谷那些规矩,重视嫡系和传承,莫非本家的人,对旁支看不上?
慕焰嗔不答她的问题,却抬眸反问:“姑姑想赶我走吗?”
苏檀:“……”
慕焰嗔握住她的手,他握手就只握一点手指尖,小孩子就是这么握人的,苏檀指尖冰凉,但他掌心很烫。像个火炉,总有源源不断的高温供来。
慕焰嗔认真说:“我就跟着姑姑,哪里也不去。”
苏檀抽了抽手指,没抽动,只得由他握着,心里有点憋屈。
她又不动声色地呷了口茶水:“旁支会在苍梧山多留几日,你不必着急下决定,多思量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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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说留也就留了。苍梧山那么大,苏檀也没那么穷,添不起一副小孩的碗筷。
可他偏偏是慕焰嗔。
每当苏檀心软,那些残酷的、日夜在脑海中上演的预知梦,就会不断如一柄警锤敲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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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来的旁支是东海杏林镇,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支。
有汴州的,清河的,也有大漠的。
慕家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用往上数几代,这些人本也是慕焰嗔沾亲带故的血缘。
可惜慕焰嗔并不感冒,他甚至对这些人感到厌恶。总用一种冷淡疏离的态度,事不关己地看着他们轮番上演痛哭流涕。
和在苏檀面前截然两个态度。
他似乎很信任她,却也只信任她。
苏檀不知道男主的信任从何而来,可旁人趋之若鹜的少主的青睐,落在苏檀这里,只会让她感到头疼。
更别说她的缠身噩梦从来没有断过。
她从前做梦分明没有那么真实,这几个梦却身临其境一般,都不像是梦了,像来自未来的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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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蔽日,黄沙莽莽。
这次的梦里她混在了魔族的随行大军里,朝着不知什么目的地前进。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梦到了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还没结束的时候。
直到她随着魔族大军行过无尽黄沙,来到一处岩浆喷融后形成的黑色平原。
这片土地上,流淌在河床中的是冒着泡的赤色岩浆,草木不生,头顶的天空则是鲜血一般的猩红,毫无生机的土地上,黑色的殿宇群起,森严华美,鬼气透渗。
她寻着直觉,行过殿前万千身披寒光甲胄,沉默俯跪的魔族士兵,跨上漫长广阔,似乎看不见尽头的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