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六宫地处偏僻,冗长曲折。
时不时有尚且年幼的小太监好奇地看向暗巷里面出来的人,但也仅仅只敢偷偷觑上几眼。
这里经常会有一些不宜见人的事情。
所以对于楚泠这样不露真容的打扮,也不算少见。
她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小院前站定。
暮色沉沉,这里人迹罕至,积雪覆盖,庭前杂草丛生,几乎像极荒废的无人居所。
楚泠让随行的两个内侍留在外面。
走进破败的院子里的时候,里面黑灯瞎火,院中的枯井已经被杂草掩埋,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努力屏住呼吸,往内走去的时候,却看到破旧的屋内,只有几张粗制的桌椅床榻,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楚泠根本没有想到,宋陵游住的地方,比她想象的还要更加不堪。
哪怕是打杂的内监,好歹也有月例,可以买些厚重的被褥。
再不济,也有宫外的家人,能送些像样的冬衣。
她思绪交错,站在屋内,看到窗外已经升起月色。
清冷莹白,似潺动的流水。
高墙之上,也正坐着一个少年。
他一手在膝弯上撑着头,只穿了件玄色的单衣,瘦削的颈骨都突出。
看向楚泠,瞳色深深。
楚泠顿步,也看向他,倏而有些愣怔地问道:“……你刚刚看到我,怎么没有出声?”
宋陵游手指挪动,转而撑着下颔。
他慢慢回道:“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要是想来行窃,那我出声不是会到打扰你吗?”
行窃。
楚泠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这个说是家徒四壁都算得上恭维的居所。
真的有贼来了也未必能找到什么值钱的行当吧。
话虽如此,她还是维护了他的颜面,没有说出来,只道:“你上次走得匆忙,什么都没有带。医师给你开了汤药,需要内服几日,我前来这里,是想着给你送过来。”
宋陵游闻言,眉梢上挑。
他依然在看她。
片刻后,他轻飘飘地从墙上翻身下来,靴尖在石砖上轻点。
犹如飞鸿踏雪泥。
这里地处宫闱里最人迹罕至的偏远之地。
灯火稀疏,远远寥寥。
只剩一点天上洒落的月色,也只能看到他的轮廓,以及不甚明朗的眼眉。
他要比他的兄长,更为高挑。
高挑到站在她面前,投射下来的阴影都足以覆盖她全身。
楚泠在宋珩口中,寥寥听过他的胞弟。
她曾以为,大概不过是个垂髫幼子,直到真正见到宋陵游,才发觉,他甚至比自己还要年岁稍长。
宋陵游在她面前站定,也在看着她。
片刻后,他抬步走进屋内。
宋陵游点燃屋内仅有的一盏烛灯,随手从供桌上拿了颗果子,递给楚泠,“要么?”
他递过来的果子早就已经干瘪得皱巴巴,楚泠想了想,还是接过,和他道谢。
宋陵游倒是没有想到什么维护他自尊心的大道理。
目光只在她纤长莹润的手指上划过。
这样养尊处优的手,却捏着一颗缩水干瘪的果子。
或许是饿了。
宋陵游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楚泠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她小声问他道:“你……之前受的伤,还痛吗?”
楚泠用手比了一下脊背的位置,“就是昨日,那个内侍踩过的地方。”
周作海为人阴狠,身量又臃肿,被他踩上一脚,只怕并不好受。
宋陵游语气淡淡,“没什么感觉。”
怎么会没什么感觉呢。
楚泠分明记得,周作海用靴尖狠狠地碾过。
她有点想看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