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檐醒来了,身子却依旧虚弱,他能勉强下床走动,只是弟子们都阻拦着他,强势地要求他继续躺在床榻上好好休养。
不愿拂他们的好意,沈时檐自然是笑着应下了。
谢青砚没再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了。
她想起那日池羡临挡在自己面前,微微垂眸,眼含凉意:“谢师姐,你没发现吗?你待在沈师兄身边,只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祸害。”
他在隐晦地提醒她,离沈时檐远点。
谢青砚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她承认,她的确因害沈时檐受伤心中有愧。不过,倘若真让她远离沈时檐,也该是沈时檐本人来给她说,而不是经由池羡临的口。他现在又算什么身份?一个并不紧要的师弟。
至于为什么不再去照顾他了,谢青砚垂眸,眼里闪过一瞬的失落。沈时檐最近对她态度的确有些模棱两可的奇怪。他对她的态度不再热切,却依然温和,有时一和她对视上,就像被火烫了似的迅速移开眼神。
以前从不会这样,一切都是从他受伤后发生的。
谢青砚不清楚到底是怎样,便自顾自地认为他也因为救她而后悔了,或许在选择救她的时候,沈时檐是持着义无反顾的态度的,但在生死关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他后悔了。
这很正常,谢青砚完全可以理解。
换作是她,她也不敢保证,她愿意舍弃自己,去救沈时檐的命。
在那个关头,沈时檐坚决地挡在了自己身前,救了她一命。这便足够了,仅凭这个,谢青砚会一辈子感激他。
这个时候,他或许也不愿意见到她吧。
听说,在她之后,池羡临自请去照顾沈时檐。
他们二人本就是一对,谢青砚对此并不意外。
*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顺着屋檐滑落,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雨水浸润了地上的花草,衬得那蔓延在石阶上的苔藓愈发透亮。
屋内。
青年唇色苍白,淡淡的一抹,他抬眼看向上方的人:“池师弟,我已无大碍,不用劳烦你了。”
池羡临姿态散漫地用勺子舀了舀黑糊糊的汤药。
他抬眸,面上是明媚的笑意:“没关系的,我愿意照顾沈师兄直到康复的。”
一阵沉默,池羡临自顾自地端起碗,将勺子递在了沈时檐的唇边,作势要给他喂的模样。
沈时檐咳嗽两声,身子后退,可是身后是坚硬的墙面,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他蹙眉,神情十分抵触:“池师弟!我自己来。”
池羡临倒没强逼他,将碗递给了他,让沈时檐自己喝。
一口又一口,那碗里的苦涩汤药已见了底,青年白皙的面容平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见状,池羡临眸光闪烁,勾唇,状似无意道:“沈师兄这会又不怕苦了,也不用吃蜜饯了。”
话落,沈时檐被呛住似的咳嗽两声,他的面色潮红,不知是因为被呛住还是因为被戳中了心思。
前几日谢青砚照顾他时,沈时檐看着少女关心的面容、无微不至的动作,心头止不住地发软,心头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竟然启唇,在少女温柔的眼神下说道:“药好苦。”
谢青砚拧眉,垂头嗅了一下:“闻着就很苦,那怎么办呢?”
话说出来沈时檐就后悔了,他何时怕过苦了,从小到大汤药都不知喝了多少碗了,再苦的都喝过了,这会儿竟然开始装腔作势地说苦了。
正欲开口解释说不用了,却见谢青砚眼睛一亮:“我想到了,我去给沈师兄拿蜜饯。”
她像风一样飞奔出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中便拿了几个蜜饯。
看着那蜜饯,沈时檐面上发烫,觉得自己很卑劣。
卑劣的他还是心中甜蜜地吃下了那甜滋滋的蜜饯,口中发酵的甜腻气味也从胃里一路散发到了全身,沈时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