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词到阿翁院里坐了没一会儿,就准备带着宋嶙去襄平城东南角的那片松树林。
临走前,阿翁叫宋嶙从家将中多调配些人手,暗中在松树林左右布控,以免李成沛狗急跳墙伤了宋清词。
在小词眼里其实没什么必要,但凡李成沛手里还有调配刺客的能力,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若只有李成沛一人,那她更无所惧。
可看着阿翁时不时停留在她手臂伤处的目光,小词想了想,便没回绝。
“世道不好了,应该给你打一把能随身带着的兵器。”宋秋廷瞅着她离去的背影说道。
宋清词回头笑了笑,扬声道:“孙女眼光可高着呢,兵器要拿就只拿最好的!天下第一的玄铁双锏已经在孙女房中了,至于其他的,随身带着哪有从别人手里抢来的快!”
宋秋廷原本还算凝重的神情顿时散去,失笑道:“那不过是一对还算上乘的重锏罢了,哪有什么天下第一,就你还拿阿翁那点东西当个宝贝。”
“在我心里,那就是天下第一啊——”
“小丫头,看来没被吓破胆子!”宋秋廷在后头笑骂道。
宋清词大步朝前,背对着阿翁招了招手,潇洒轻快地离去。
辽东郡地处东北,最不缺的就是成片的松树林,每逢冬季下雪之后,赤松和油松的藏青针叶上都会裹上厚厚的雪霜,地方的老人们管这叫“青簪带雪”,风过一阵,便有雪沫子簌簌往下落,落在脸上冰凉凉的,像是永远都不会停的一场雪。
宋清词之所以知晓李成沛说的是哪一片松树林,是因为襄平东南方向前两年林间开垦的时候她便曾看过,那时阿翁主张把一些荒废多年的松树林改造成宜居的住所,引城外偏远的乡民搬到城内来,只留了最边缘的一片松树林作为屏障。因为开垦的时间不长,能准确找到这片林子的人并不多,但如果对方是李成沛,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她与宋嶙快马赶过去时,黄昏正浓,视野不佳,随行的家将已经开始远远地布控以防外人潜入,宋清词只叫了宋嶙随自己进去。
二人顺着林间小径缓缓迈入,半晌后,宋清词环顾四周,已经很难再透过树林看到外面的炊烟,周围的松树树干也比外围的松树粗上不少,哪怕树后藏个人也不易察觉。这应该就是最幽深且僻静之地了,她吩咐宋嶙不必上前,而后才开口道:
“宋家长女宋清词,奉祖父之命前来赴约。”
话音落下,不见人影,四周只有她独自漫步踩雪的脚步声。
晚风阵阵,细碎的冰粒直往眼里刮,宋清词闭了闭眸,再开口时已然没什么好心情,“李成沛,到底是你求着见我,还是我求着见你啊?”
李成沛果然从一棵赤松树后走出来,目光死死盯着宋清词,问道:“怎么是你,我要找的是宋秋廷!”
“你再直呼我阿翁名讳,我就没什么想和你谈的了。”宋清词冷漠道,“李大人,我以为你写下那封血书,是因为你看清了这里是襄平,只要我想,你就翻不出这座城。”
“我知道你阿翁看重你,但他也不该让你一个小丫头来羞辱我!我要谈的是何等大事,你做得了主吗?”李成沛恶狠狠道。
“那就看你找的是宋太守,还是宋家家主了。”宋清词踱着步子,不紧不慢道:“辽东的事情,我一个没有官身的普通人自是不敢妄言。但如果你想找的是宋家人,谋的是我宋家的输赢,我站在这里,就代表我做得了这个主。”
见李成沛还有些犹疑,宋清词斜睨着他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抓你?你一个身负要案的通缉犯,还需要我宋家亲自来拿人吗?”
“呵。”眼前少女说的话,李成沛心中自然清楚得很,“百闻不如一见,清词小姐临危不乱,果非寻常人。好,我且信你一次。清词小姐,前方有一座石桥,还请随我移步。”
见宋清词十分懂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