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词这是急着回家?”林正看她大步流星往外走的身影,不禁提声问道。
宋清词一怔,回眸颔首道:“林叔,我是赶着去衙门。听说州牧下派的那位主簿待会儿要在衙门召开集议,我怕这集议开到太晚,便赶着去给阿翁送件厚衣裳。”
“真是个细心的孩子。”林正笑叹道,“但你不用急,一会儿我也要参加集议,帮你把衣服带过去就是了,天色不早,你也该早点回家才是。”
“您也去?”小词有些意外,斟酌着开口:“往年不是……”
“谁说不是呢!往年集议都是找负责税收和军事上的官员,也轮不到我啊!但这次说各司的主官都要到,也不知是个什么章程。”林正咂咂嘴,不由分说地从宋家小厮手里拿过那件大氅,“从刑牢到衙署,半个多时辰的车程呢,小词你就不要多跑这一趟了。”
“啊,我……”
“好了好了,就不要跟林叔客气了啊,林叔先走了,你也记得早点回家!听见没?”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差点忘了,我值房里还有十斤羊排,是你阿父托我找人买的,今天现杀的新鲜着呢!我是来不及帮他烤了,你帮我给他带回去哈!千万别忘了——”
辽东民风彪悍质朴,官员们在上值时或许还有所克制,私下里便完全顾不上了,她倒也不是头一回被这番热情堵得来不及说话。
小词一脸纠结地望着林叔的背影,低声喃喃:“可是,我还要去城东吃汤饼呢……”
还要将裴四的事上报给阿翁来着,虽然有极大可能是阿翁已经知道了。
周医师拎着药箱从牢房出来,受杂役的指引闷头踏上长廊,却见原本早该离去的宋清词正在廊下等候。宋清词这时也瞧见了对方,问道:“周医师,那人的状况如何?”
“病况被拖了太久,有些不好。但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老夫已为他施了针,这就去抓药。”周医师说完,抬眼望了她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宋清词道:“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周医师环顾左右,见来往之人少了些,才低着嗓子,言中有几分劝阻,“小词姑娘,咱们是熟人,老夫就不与您见外了。我瞧那位裴郎君身上的伤口是被包扎过了,敢问包扎之人也是您请来的?这手法也忒粗糙了些!况且此人高热不退是毒邪内侵、正气受损所至,哪怕找个医师给他开一副清热药,都不至于烧成这样!多亏你及时找了老夫,否则他这条命能不能留住还真不好说。不知您是从哪里请来的庸医,以后有事可万万不能再找他了。”
见宋清词还在思索,周医师又道:“小词姑娘,老夫可不是为了抢那人的生意哈!一番狂言,您不要觉得被驳了面子就好。”
老者的年岁比自家阿翁还长许多,宋清词幼时体弱多病,几乎是在他的诊治下长大的,自然不会与之计较什么颜面,只笑着安抚:“怎会被驳了面子呢。您且安心,那不是我找的医者,估摸是牢里负责简单处理伤口的医工。您的医术声名远扬,旁人的诊治自是入不得您的眼的。”
周医师捋了捋胡须,喃喃道:“这牢里医工的水平,已经差成这样啦……”
“好了,我送您去抓药吧,如今那人身上还有疑点,还请您多费心保下他的命才是。”宋清词道。
“好好好,包在老夫身上就是了……”
踏出那道朱门,宋清词立于檐下,攥着马鞭的手抬于眉上遮阳,待到周围只剩下她与宋家小厮时才道:“宋嶙,林大人方才要送阿父的东西你可听到了?你在他跟前露了脸,就亲自跑一趟吧。”
宋嶙颔首抱拳道:“是,姑娘。”
“还有一件事。”宋清词道:“去查查今日给裴四包扎的医工,是什么门路进来的,和决曹史李成沛可有联系。有了消息速来报我,不得延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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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周折,等宋清词策马赶到衙署,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