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来了?”
莫念好像只是打了个招呼,唠唠家常一样对樵夫举起了手。“你二叔和三叔人呢?见过他们没有?一转眼的功夫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死了。”樵夫冷淡地回答道,手中的斧头不停往下滴着血。“如今在水底下陪我娘呢。”
“哦。”莫念点点头。“那,假冒织女的那个鬼魂呢?”
“也杀了。”
樵夫牛刚强捂嘴咳嗽了两声,咳出来的鲜血都带着浓重的阴气。
“顺带一提,她应该不是假冒的。《天王解经注》在我手里已经很久了,之所以最近才翻开,就是为了杀死这个胆敢来这里触犯我娘葬身之地的家伙。
她有几分神通,不是那边经书,我打不过他。”
莫念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本书告诉你什么了?”
“很多。自从那天老黄牛将它捡来以后,我夜夜枕着它入眠。它告诉了我很多我知道和不知道的事情。”
牛刚强漠然地甩了甩手上的污血。有些飞溅到了斧柄纠缠的淡红色纱衣上,却没有沁进去,反而化作了一滴滴的血珠,滴落在地面上,真有几分天衣无缝,纤尘不染的意思,也不知是是何人的血将它染成这样的。
“它告诉我,那时候我爹和我娘其实并不恩爱。在外人眼中,他们是恩爱非常,如胶似漆的一对。在幼年我的面前,他们更是和和气气,喜笑颜开。”
牛刚强如此说道。
“当然,谁会在孩子面前表达出自己对丈夫的不睦呢。
我只是当听不见罢了。每当他们哄我入睡时,我都会躲进被子里,蒙住头,努力装作没听见门外的吵闹声。一开始他们还顾忌。后面可能是我演得很好还是他们不想忍了,就开始每天吵,夜夜吵,吵得我睡不着觉。
那时候爹爹开始抽旱烟,娘大晚上的就哐当哐当地开始织布。有时候还会冲进来问我,到底喜欢跟娘还是跟爹。
那个时候我就会装作睡着了。到后来,我也分不清自己是睡着了没睡着。”
牛刚强说到这里,迈步向湖的这边走来。大灯谣和婉儿顿时紧张戒备起来。可他却是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紧不慢地提着斧头走来,浑然不顾自己的眼角开始流出散发着阴气的血液,面目狰狞,神色轻松。
“后来二婶送了我那个枕头。我把《天王解经注》塞进去,听它在我耳边念叨,我就感觉踏实了,回家了。”
“它跟我聊了很多事情。比如说,当时其实是我娘先跟三叔勾搭上的。
他虽然号称大炮,可从来不干欺负别人婆娘的事情,更别说是他的亲大哥了。当时是我娘在这里洗澡,被他撞见了。然后有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我娘亲手编了这些枝叶做的篱笆和幕布。她是我们村手最巧的,做这种事手到擒来。三叔原本不愿意的,可看着她坐地上编的这么辛苦,还是选了一棵树砍倒,把断面细细打磨光滑,刚够他们两人坐下,肩并着肩聊天——他喝多了的时候告诉我这是他年轻的时候勾搭女人的招数。
我不信,他年纪这么大了还娶不到老婆,哪里来的经验教给我?可若不是《天王解经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他勾搭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大嫂,他不娶老婆也是因为我娘。”
“他不是个好弟弟,也不是个好父亲。”莫念插了一句嘴,袖中的法诀一转。“但他尽力了。”
牛刚强随意地点点头,擦去脸上的污血。“可能吧。我也不在乎。”
“反正他们这些人都这样的。一边从小就痛恨自己的父亲,可长大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又将那种方式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