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皇帝补充道:“把朕当作是你的仆从便好。”
温渺面颊还红着,她手搭在乾元帝的肩头,努力忽略后腰上的温度,“我可不敢把陛下当成仆从。”
乾元帝只笑着,“可朕甘愿。”
从很早、很早以前就甘愿了。
马车一路出了京城,最终停在了一处远郊的庄子前。
这庄子依山傍水,后方山野浓绿,前方湖泊水波莹莹,再走百米路,还坐落着个不大的村庄,偶尔村里人种了什么新鲜的瓜果,便会提着卖到着庄子里,省下了进京叫卖的过程,倒是方便许多。
温渺跟着皇帝走进庄子,入目间满眼皆绿,瞧着令人神清气爽,对比繁盛热闹的盛京是另一种感觉。
张继、徐胜他们去安顿马车,这一路便只有温渺和乾元帝两人,走了几步,温渺顿步,自进入庄子后第一次开口,“今日陛下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
温渺有时候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对方的想法。
她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自然也无法敌得过江山之主的心思,因此她只能直白地发问,想要挥去那股缥缈的不安。
乾元帝转身,幽静的视线落在温渺身上,看得很细、很真,也很小心。
他从很早之前便开始注视温渺了,初时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冷宫中的美丽精怪,隔着梦境云雾,恍恍惚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儿时在冷宫艰难生存的他将温渺当成是一种寄托。
他见过温渺幼时挺着脊背、握笔练字,见过温渺饲喂被人遗弃的幼猫,见过她独自一人背着书包去学堂,也见到她一点一点长大,从稚嫩可爱的孩童变作明艳出色的少女……
对于那时候的他来说,温渺就是神女——是他一个人的神女。
漂亮明媚的小神女陪着冷宫里的皇子一起长大,他看着她,她不知道他,这场被单方面记住的陪伴持续了十多年,可当冷宫里的弃子终于走到人前,从被冷落的皇子一步一步踏上高位,想要捧着这盛世追寻神女时,已成九五之尊的皇帝却被他的神女踢出了梦境。
一别数年,乾元帝再没梦见过温渺一次,他派人几乎把整个大楚都翻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那段时间乾元帝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他想要睡着,想要在梦中见到温渺,可越是如此,他便越睡不着,就好像是在告诉他——这就是你妄求神女踪迹的处罚。
乾元帝用很多的时间习惯了梦中神女的消失,当他以为自己早已经与之剥离时,久别的梦境又一次到来了。
只是这一次,梦里不只有他渴求的神女,还多了另一个……男人。
一个他恨不得在梦中、现实里都将其碎尸万段的男人。
一个比之他更能光明正大,站在温渺身侧的男人。
“……陛下?”
轻缓柔和的呼唤声让皇帝回神。
他压下眉、沉下眼时便总有一股阴鸷的戾气,令温渺忍不住心惊,可等她再瞧过去时,先前失神的乾元帝又恢复如常,眉眼端正,面容清朗。
“刚刚夫人问朕,今日想做什么。”
乾元帝抬手,悬于温渺的面前,柔和安静地望着纹面,“只是想带夫人泛舟湖上,垂钓消遣。”
这样的目光并不会叫人觉得冒犯,反而能叫被注视的人感知到对方的珍视与看重。
温渺轻咬下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
“陛下身边应当不缺人陪吧?”
“可我只想要夫人。”
这一次是“我”,而不是“朕”。
……哪怕渎神,他也要留下她。
说这句话时的皇帝,目光灼灼,似是将自己的心思完全刨开摆在了温渺的面前。
温渺因为皇帝变换的自称而怔愣了几秒,站在她面前的乾元帝倒是自给自足,干脆主动将温渺的手握到了自己的掌中。
一大一小,一滚烫一温凉。
他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