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内,死寂如铁。
朱宁的敕令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四颗各怀鬼胎的心湖,激起千层暗涌。
熊山、蛇母、蜈蚣王,以及云岭的大师兄,躬身退出了那座被阴影笼罩的大殿。
熊山第一个转身,他魁梧的身躯上煞气未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狂热。
王座的命令就是他唯一的方向,黑风岭的阵旗,他势在必得。
蛇母妖娆的身段隐入一片青雾,她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冰冷的算计。
探路?
她要探的,可不止是那面阵旗的虚实。
新任的蜈蚣王则几乎是匍匐着退出了殿门,他巨大的复眼里充满了恐惧与怨毒。
挖空山脚?
他更想挖的,是那尊骨白王座下的根基。
只有云岭的大师兄,面如死灰。
他看着手中那几片流淌着神圣银辉的天兵甲残片,仿佛握住了一道催命的符咒。
四堂初立,四路獠牙,第一次向着同一个目标,露出了狰狞。
蛇母没有回青木岭。
她妖娆的身影刚一离开北坡地界,便化作一道无形的青烟,融入了山间的瘴气。
“去。”
她朱唇轻启,一道无声的命令,通过风中弥漫的毒息,传遍了方圆十里。
阴暗的角落里,蛰伏的毒蝎扬起了尾钩。
潮湿的洞穴中,沉睡的蝮蛇吐出了信子。
腐烂的枯木下,色彩斑斓的毒蛛张开了丝网。
它们都是暗堂的眼睛,也是暗堂的毒牙。
“我要知道,黑风岭上每一阵风的来向。”蛇母的声音在风中回荡,阴冷而妩媚,“也要知道,那面阵旗之下,究竟藏着几个,守旗的鬼。”
断魂涧,地底深处。
新任的蜈蚣王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他巨大的螯钳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片腥臭的毒泥。
“挖!”
他巨大的复眼里,倒映着无数从四壁洞穴中涌出的,密密麻麻的子孙。
“给我挖穿那座山!”
他不敢违抗王座的命令。
那尊骨白的魔神,比他见过的任何妖王都更可怕。
但他更怕,自己这条命,会不明不白地填进黑风岭的无底洞。
所以,他要挖得更深,挖得更隐蔽。
他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北坡校场,煞气冲天。
熊山身披重甲,立于高台之上。
他手中那柄新铸的巨斧,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
“王有令!”
他的咆哮声如同惊雷,在三百名熊妖精锐的耳边轰然炸响。
“三日之后,兵发黑风岭!”
“此战,有进无退!”
“吼!”
三百名身披元磁黑甲的熊妖齐声咆哮,声震四野。
它们眼中不再是麻木与恐惧,而是被许诺了粮草与地位的,最原始的贪婪与嗜血。
熊山看着这支由他亲手锻打出的凶兽,眼中闪烁着狂热。
他知道,这柄属于新王的战斧,即将饮下第一口,来自山外的血。
云岭,一座新开辟的炼器洞府之内,炉火熊熊。
大师兄面容枯槁,他那双曾经抚过无数经文的手,此刻正小心翼翼地,将一片天兵甲的残片,投入了炉火之中。
“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