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里,月光如霜。
一缕冷辉穿过屋顶的破洞,照在朱宁那副几乎崩碎的骨甲上,映出一片蛛网般的狰狞裂痕。
朱宁靠着冰冷的断壁,一动不动。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魂深处那根看不见的冰针,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游子落在他身旁的倾颓神像上,漆黑的豆眼里,是无法稀释的焦虑。
“你的伤,在恶化。”
朱宁没有睁眼。
地脉之力与元磁之力正在他体内流淌,可那股天兵留下的杀伐意志,像一块顽固的礁石,阻碍着所有修复的努力。
太慢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气流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血腥。
“我需要一味药。”
游子没有问是什么药。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着命令。
“一味,能让骨头长得更快的药。”朱宁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甲的裂缝中挤出来的。
游子沉默了片刻。
他脑海中那张覆盖了整座浪浪山的情报网,飞速运转。
“乱葬岗。”他吐出三个字。
朱宁的眼皮微微一动。
“那片凶地之下,埋着数不清的骸骨。其中,有一具最为古老。”游子的声音压得很低,“据传,那是一头上古地龙的残骸。”
“它的骨髓,至阳至刚,是淬炼筋骨的无上宝药。”
朱宁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死寂的眼瞳里,倒映着游子瘦小的身影。
“白骨,能找到它吗?”
“能。”游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片乱葬岗,如今已是它的领域。任何一根骨头,都逃不过它的感知。”
朱宁没有再多言。
他只是将那枚从天兵骸骨处得来的,残破耳坠,扔给了游子。
“去。”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疲惫。
“把我的话,带给它。”
游子接过那枚尚有余温的耳坠,不敢有半分迟疑,化作一缕黑烟,融入了窗外的夜色。
破庙里,重归死寂。
朱宁重新闭上眼,将所有心神都用来压制那根致命的冰针。
他知道,自己这道命令,既是求药,也是一次试探。
试探那尊新生的骸骨君王,究竟是忠诚的猎犬,还是……一头随时可能反噬的饿狼。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极其轻微的,骨骼摩擦声,从庙宇之外的阴影中传来。
朱宁猛地睁开眼。
他没有看到游子。
他看到,一名通体由最纯粹的白骨构成的骸骨信使,无声无息地跪在了破庙的门槛之外。
它没有头颅。
只是用那双修长的骨手,高高举着一个由肋骨编织而成的,简陋的骨匣。
骨匣之内,盛放着一截仍在微微搏动的,如同碧玉般晶莹剔透的……
骨髓。
磅礴的、充满了原始生机的力量,扑面而来。
骸骨信使没有进来,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它只是静静地跪着,像一尊最忠诚的雕像。
朱宁缓缓站起身,拖着那副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上前。
他拿起那截温热的骨髓。
他知道,白骨给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