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师傅像是解了惑,点着头嘀咕了一句。
然后又扭头,对旁边的女服务员说道:“去称一下,按一斤老母鸡的价格,给这个农民钱。”
女服务员愣了一下,问道:“叶师傅,咋按母鸡的价格算喃,我看算个公鸡价就差不多了。”
那个年代,一斤公鸡的价格,普遍比母鸡价格低1到2毛钱。
后来杨野才知道,这个供销社饭店,母鸡的价格是1元钱一斤。
胖师傅姓叶,没回答女服务员,而是看向杨野。
见杨野也没说话,以为杨野嫌少,便语气冷冷说道:“我就这个价收,你要是愿意,以后有野鸡就送过来,不愿意就请走。”
杨野自然愿意。
他不说话,是因为在合计,自己手里这只藏雪鸡,估计得有四斤重,也就是能卖四块钱。
四块钱,山上寨子里一户人家,一个月都挣不到。
难怪有不少人上后山打猎。
“行吧,就按一块钱一斤的价格收。”
杨野将藏雪鸡放入背篓,交给了女服务员。
女服务员拿到后厨去称了重,没一会儿,走了出来,给杨野数了四块两毛钱的毛票。
厚厚的一沓毛票!
杨野又笑了,重生以来,第一次挣到第一桶金。
但还不够。
他将毛票小心翼翼揣入裤腰带里,离开了供销社饭店,转身就钻进一条小巷里,找了人,换了粮票。
然后奔向了集市。
他用换的粮票,买了十斤大米和五斤白面,又去买了些猪油和盐巴、醋等等调味品。
另外,杨野还特意买了一小包红糖。
这卖野鸡挣的钱,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瞬间就花得差不多了,杨野的裤腰带里,只剩下了2毛钱。
可换来的,是一背篓对家的向往。
杨野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踩着崎岖的山路,步子迈得又大又稳。
山路难走,挡不住他回家的路。
十斤大米和五斤白面,一小包红糖!
这在1977年的牛尾寨,简直比过年还要奢侈!
杨野的脑子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憧憬着他和妻子美好的未来。
“老婆!”
傍晚,杨野回到家。
推开那扇熟悉的破木门,吱呀声都比往日听着顺耳。
“老婆!我回来了!”
院子里,杨野轻声呼唤了一声。
他看到妻子坐在屋檐的台阶下,正编制着一个蔑框。
妻子眼睛虽然看不到,但手上的动作熟练,锋利的篾条,在她粗糙的手指间翻飞,像迎风摇晃的狗尾巴草。
这么好的妻子,居然就这样被自己当成畜生一样对待了两年!
这一幕,看得杨野心中一阵泛酸一阵痛。
妻子抬头时,杨野已经放下了背篓,转身走出院子,他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扬起手掌,狠狠扇在自己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让脸上火辣辣的痛。
痛得杨野直呼畅快。
迎面吹来的山风,吹在杨野红胀的脸上。
他表情坚毅,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能再委屈妻子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