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若寒蝉。
可沈筠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仿若感知不到他的怒火。
沈筠和沈靖石其实长得并不像,只是不说话时,那双眼睛一样沉冷得吓人。
沈筠更多的,应是像自己的母亲。
他身形挺拔,站如青松。
一袭皦白长袍将他朗月疏眉勾勒得越发神仪明秀。
尽管多年为将,但是沈筠身上并没有兵痞子的肃杀和无羁,形态举止严谨自若,倒更像簪缨礼教世族里培育出来的清隽文臣。
是了。
沈筠的母亲就是出自有“三代进士”美名的江南书香门第,他的外祖父还曾任储君太傅一职。
沈靖石看着这个与亡妻眉目相似的孩子,心底猝然一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压制不住这个儿子了呢?
“父亲若无要事,儿子就先告退了。”沈筠没空与他回忆往昔,作了一个揖,径直离去。
沈靖石生生一口气憋在胸间,头一次失了风度怒道,“逆子!”
可声音还未完全落下,就全然砸进了推门的吱呀声响里,也就显得不痛不痒。
-
世孙的名字最终被定了下来。
记录族谱,告知宗庙。
名——沈厌。
依照老夫人的话,觉得这个‘厌’字取得甚好。
厌,知足之足,恒足矣。
彼时,老夫人正逗弄着乳母怀中的孩子。
林书棠带着沈厌来请安。
老夫人眉眼凝着慈祥的暖意,盯着襁褓中的孩子轻抓着他的小手逗弄,“无论是厌,还是宴,我沈家的男儿都撑得起来。何以一个名字就能缚余生?”
“是不是啊,厌儿。”
这话实在意有所指。
林书棠垂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逗弄了半晌,老夫人似也累了。
挥了挥手,叫乳母将孩子抱下去。
这便是要送客了。
林书棠忙从圈椅上起身,正要行礼离去,老夫人却叫她进到了跟前来。
“这些日子,身子可养好了?”老夫人拍了拍林书棠的手背。
“多谢祖母关怀,已经大好了。”林书棠依旧垂着头。
“那便好。这女人生产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极耗元气,我也知筠儿疼你。你可万不能因为要与他作对,而作践自己。”
老夫人这话,不算是没有依据。
沈筠和林书棠初成婚那会儿,可是将国公府闹了个天翻地覆。
老夫人知道,这桩婚事是沈筠强求来得。
她虽不满林书棠的身份,可也知道,这事说到底还是林书棠更受委屈。
可她做祖母的,自是疼惜孙儿。沈筠又是个犟骨的,她一介妇人,也难以干预。
如今二人争也争过了,闹也闹过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了一个孩子。
老夫人不得不再提点林书棠几句,也算是为了她好。
毕竟,木已成舟,这女人一辈子的指望还是得落在丈夫和儿子身上。
继续闹下去,对林书棠没有好处。
如今沈筠是宠她,可是女人色衰则爱驰。
林书棠不可能再随意任性下去,应该担起一个世子夫人的责任了。
出了鹤园,林书棠计较着老夫人的话。
这些年来,她与沈筠纠缠,从宜州到玉京,从别院到国公府。
她从一个走江湖的货郎女到他沈筠见不得人的禁脔妾,再到明面上金尊玉贵的世子夫人。
林书棠从没少挣扎,可最终吃亏的却都是自己。
她愈是要逃,沈筠的看守就会变得愈发严密。
成婚三载,她几乎没有踏出过静渊居半步。
国公府重门击柝,从临街大门到静渊居,要经过数道仪门,几重深宅。
廊腰缦回,层台累榭。
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