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故事吧。”她说,“别的再说。”
谢云帆:“嗯……刚才说到哪儿来着?”
“——对,终端响了。”他固然还在为她冷不丁冒出来的那仨字疑神疑鬼,但也明白当务之急是捋清现状更重要,“当时屋子里静得可怕,外面也恰巧没什么噪音,所以当然就很突兀。”
“再一抬头,餐桌旁边的几个人连同那老太太,直勾勾地朝他看过来。他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幸也不幸吧,他应该没有闯到稀客的影响范围里,所以才会又响铃,又能顺着楼梯原路逃走……总之,他逃到了楼下,那些不知道还是不是人的‘东西’也没有追下来。”
“接下来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那天之后他再没敢出门,整日窝在家里做噩梦。结果没过两天,他家门被敲开了,敲门的是个女人,不知道从哪知道他去过鬼哭街那里,全副武装地请他带路。”
“真是请?”黎初问。
“有枪,”谢云帆挠挠面罩,“但态度可以说是请。”
她就知道。
“他也不敢反抗,硬着头皮带她去了那栋楼。他想找理由不上去来着,结果这个女人只是不说话看着他,他就把话咽回去了。”
“可能因为隔了几天吧……”他含糊地吞下自己的猜测,“反正看着马上要饿死的那些人不见了。只有老太太愣愣地坐在桌子对面,身体都陷在阴影里,瞧上去就像只有个影子,房内冷得人骨头缝都疼。”
“那女人也不在乎,直接进去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个……保温饭盒。”
“她没跑,也没攻击,只是走过去,把保温饭盒放在了老太太面前的桌上,然后说,我回来了。”
“他说,在那一刻,整个屋子都好像叹了口气。那种能把人冻僵的冷飕飕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那个黑乎乎的老太太影子沉默很久,既没尖叫也没扑过来,就……在原地散了。散成了一小撮灰,落在桌子上,还有点热气儿。”
黎初一边听一边记了几个词,“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不知道啊,他直接拿钱走人了。”谢云帆耸肩,“那女人给了他一笔带路费,条件是保密。”
“那他不还是讲给你们听了?”
“嗨,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不过至少对身份做到保密了。”他说,“现在我觉得……应该是稽查局的人。”
“嗯。”黎初头也不抬道,“能掌握到他去过那里的事,又知道那个‘稀客’形成的原因,还会熟练地处理,身份差不离十之八九。”
“如果稽查局的做法真是这样,那你之前说的‘三不’就不是绝对,适当情况可以与之接触。”
“其次,既然已经知道稀客是因为死后执念才存在,”她在“执念”这词上画了个圈,又和“空间”两字连在一起,“看他们在那件事上的处理手法,就是化解执念。化解以后,本来被其覆盖的空间也会跟着变化……”
有点像地缚灵。
“啊这。”谢云帆环顾办公室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那块人形污痕上,“他的执念能是什么?”
黎初想起了刚来时听到的那句话,“开除……?”
谢云帆:“啊?”
“他在我后头的时候,”她道,“我听到他问我,是不是也被开除了。”
重点在那个“也”字。
“所以他是因为被开除才自杀?”谢云帆思索,“那值得试一试。”
“试之前得先知道他在哪儿。”黎初说,“不过……”
她刚才确实看到了那张脸消失的方向。
黎初三两步走到门口,稍微瞧了眼被扒过的窗框就顺着望去。
扭头的同一刻,她差点没控制住呼吸。
——居然真在。
那片仿佛活过来的黑暗里,有个背影正静静伫立在拐角。
“稀客”已经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