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腊月,寒风像是冰锥制成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放学铃声响起,市重点学校明华高中的学生们说笑着涌出校门。
江岸混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的头发染成了金黄色,身穿黑色夹克,眉眼间是少年人特有的锐利,比同龄人又多了一份不耐烦和桀骜。
江岸步子迈得又快又拽,仿佛周围的热闹和寒冷都与他无关。
“江岸!等等!”身后传来喊声。
江岸像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三个穿着潮牌羽绒服和名牌篮球鞋的男生追了上来,拦在他面前。
为首的叫王磊,家里颇有些钱,平时就爱惹是生非,是典型的纨绔子弟。
“江岸,行啊你,昨天篮球场挺横啊?敢撞我们磊哥?”旁边一个瘦小的矮个子叫嚣道。
江岸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冷淡:“好狗不挡道。”
王磊脸色一沉:“江岸,别给脸不要脸!现在你也就是个穷打工的,横什么横!”
江岸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此时,王磊的拳头已经挥了过来。
江岸像是早有预料,侧头轻松躲过,同时脚下利落的一绊,手上巧劲一推,王磊“哎哟”一声,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个屁墩儿。
另外两人刚要上前,被江岸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竟僵在原地不敢动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干净利落。
江岸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王磊,拍了拍夹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不是我横,而是你太菜了,下次想找茬带点能打的来。”
说完,江岸绕过这几个呆若木鸡的家伙,径直走向学校后街那片老旧的居民区。
其实王磊说得没错,江岸确实是个穷打工的,学校后街的“老陈电器维修铺”就是他常待的地方。
老板老陈是个面相憨厚的中年大叔,此时正忙活一个电路板。
“陈叔,我来了。”江岸熟门熟路地套上一件布满了黑色机油污渍的深蓝色围裙。
老陈如见救星:“小岸快来帮忙,今天活儿太多,我都忙不过来了。”
江岸嗯了一声,接过工具,手指灵活地动作起来。
他在这里当学徒和兼职员工,一个月能有两千八百块收入。
加上他凭借自学的电脑知识,偶尔在网上接单帮人解决点电脑疑难杂症,赚点外快,零零总总一个月也能赚三四千。
江岸虽然一边上学一边打零工,但他可不是勤工俭学补贴家用的寒门贵子。
恰恰相反,他是圈子里有名的豪门之耻。
江家是本地排得上号的豪门,他江岸是名正言顺的江家大少爷。
只不过四年前和父亲江大川大吵一架后便离家出走,并扬言自食其力,今后绝不用江大川一分一厘。
江大川脾气也犟,切断了江岸所有的经济来源,连学费都不给他交,想逼他服软回家。
谁知江岸硬是靠着自己扛了下来。
刚出来的时候年纪小,没到法定工作年龄,他只能偷偷干点零散活计,最穷的时候公园、桥洞都睡过。
直到后来满了十六岁,总算能光明正大找兼职了。
扣除学费、房租水电和日常开销,这四年来,他竟然也默默攒下了小一万块钱,虽然不多,但是不用看江大川脸色。
忙活完修理铺的活儿,天色已经擦黑。
街道两旁,路灯已然亮起,投下一圈圈昏黄而温暖的光晕,照亮了人行道上匆匆归家的行人呵出的白气。
江岸独自往自己的住处走。
谁知刚到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羊绒大衣,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背对着他猫在门前,偷偷摸摸地往门缝里鼓捣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