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入无底深海,在冰冷与黑暗中漂泊。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青铜古殿在青色火焰中悲壮崩解,“空”被自毁洪流吞噬时惊骇的面容,寂灭楼主投影消散前那漠然的一瞥,还有《万法归藏录》化作的知识长河与“永恒心灯”那一点温暖灯火最后的守护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漂浮不定、仿佛置身于母体羊水般的奇异感觉。温暖、柔和,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隔绝之力,将外界的一切危险与窥探都屏蔽在外。
不知过去了多久,那包裹着意识的温暖屏障开始缓缓变薄、消散。
林轩猛地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凶险绝地,也非熟悉的家族景象,而是一片宁静祥和到近乎不真实的山谷。
天空是清澈的蔚蓝色,几缕白云悠然飘过。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草木清香与淡淡的泥土气息,元气虽不算浓郁,却异常纯净温和。远处有溪流潺潺,鸟鸣清脆,俨然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他正躺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身下是厚厚的、不知名的苔藓。
这是哪里?
他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体内的伤势,顿时一阵龇牙咧嘴。右肩处,那道被暂时封印的归寂剑意依旧顽固地盘踞着,虽然在那古殿自毁的冲击和这奇异山谷气息的滋养下,侵蚀之力减弱了大半,但依旧是个隐患。体内那刚刚强行融合的混沌逆命剑意,也如同尚未冷却的烙铁,在经脉与剑心中缓缓流淌,带着一种躁动不安的锋芒,需要他时刻以心神引导、安抚,否则仍有失控的风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检查自身状态。
修为依旧停留在万象境后期,并未因融合“藏天”剑而有明显提升,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本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初、混沌、刑天、星火、逆乱,这五种原本冲突甚至对立的力量,此刻如同五种不同颜色的丝线,被他的混沌逆命剑心强行捻合在一起,编织成一股全新的、独一无二的“道”之雏形。
这“道”以他自身意志为核心,包容万物,又可葬送万物,蕴含着无限可能与极致的破坏力。只是,这编织的过程远未完美,丝线之间仍有毛刺与结节,稍有不慎便会崩断,甚至反噬自身。
“前路已断,需逆天而行,自辟蹊径”青衫残念的话语在脑海中回响。他现在,算是真正踏上了这条“自辟蹊径”的道路,只是这道路布满了荆棘与未知的陷阱。
他将心神沉入识海。
那幅归墟星图依旧悬浮,只是其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尤其是代表“藏天阁”的那片区域,已然彻底灰暗,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而那颗代表着“星火”、指引他前往纪元之墓的星辰,则依旧散发着稳定而温暖的光芒,只是这光芒似乎与这片山谷的气息,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共鸣。
星图的其他部分,大部分依旧被迷雾笼罩,唯有少数几颗星辰散发着微光,标记着封天之地、葬骨神殿等他去过的地方。
“是这‘星火’的气息,引导传送阵法,将我送到了这里?”林轩若有所思。这片山谷看似平凡,但能隔绝外界窥探,滋养他的伤势,绝非寻常之地。或许,这里与那逝去的纪元,与那点“星火”的源头,有着某种联系。
他挣扎着坐起,盘膝坐好,开始全力运转功法,引导体内那躁动的混沌逆命剑意,同时以左眼的生机之力,配合山谷中纯净温和的元气,缓缓消磨右肩的归寂剑意。
时间在静谧中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夜幕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