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流寇头子修劝进表?
这简首是玷污圣人门庭!
奇耻大辱!
“荒谬!”孔弘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孔闻诗骂道,
“孔闻诗!你你枉读圣贤书!竟出此辱没祖宗之言!我孔府清白之名,岂容如此玷污?!”
“清白,名声?”孔闻诗也激动起来,
“弘绪叔!是清白名声重要,还是阖族上下五千口人的性命重要?那李自成在京畿,在山西,在河南是如何对待士绅的,你难道没听闻吗?”
“动辄抄家灭族,男丁尽屠!若城破,我等皆成刀下之鬼,还要这清白名声何用!是忍一时之辱,还是赌全族之命?”
“你这是懦夫之行!乞降之举!”
支持固守的族老纷纷斥责。
“尔等这是迂腐之见,取死之道!”
主张羁縻的族老也不甘示弱。
议事厅内顿时吵成一团,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互相攻讦,却谁也说服不了谁。
有激愤主张与城偕亡的,有悲观认为在劫难逃的,也有像孔闻诗一样试图寻找灵活生存之道的。
千年荣耀与残酷现实激烈碰撞,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族老们,
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露出了各自最真实的一面。
孔胤植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心中一片冰凉。
他何尝不知道固守的艰难,又何尝能接受劝进表的耻辱?
他身为衍圣公,是孔府的象征,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将孔府带向不同的命运。
“够了!”孔胤植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压下了所有的争吵。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看向他。
孔胤植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位族老,沉痛地说道:
“我孔府,承圣人遗泽,享国恩千年。背弃朝廷,屈身事贼,此等不忠不义之事,绝不可为!一旦行之,我孔府将永世不得翻身,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于地下?!”
他定了调子,否定了“劝进”之议。
最根本的原因也是李自成终究只是流寇。
望之不似人君!
“然,坐以待毙,亦非良策。”他话锋一转,
“闻诗所言亦有理,需做万全准备。我意己决:”
“第一,立刻召集曲阜及周边所有孔府家丁,护院,庄客,发放武器甲胄,由族中懂兵事者统一指挥,协同曲阜县衙官兵,上城布防,死守待援!”
“第二,以我衍圣公之名,发布檄文,号召兖州府乃至山东全体士绅,百姓,勤王保圣,共御流寇!”
“同时,派人携带我的亲笔信,不惜一切代价,突围前往北京,向陛下求援!陈明利害,请陛下速发天兵!”
“第三,府中所有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无论主仆,皆需编入守城队伍,分发器械,协助守城!并紧急征发城内青壮佃户,市民,许以重赏,共同守城!”
“第西,府库钱粮,除留足必需,其余尽数取出,用于犒赏守城将士,稳定人心!”
他这是要倾尽全府之力,做最后一搏了。
既坚守了忠义的底线,也采取了最实际的抵抗措施。
族老们面面相觑,虽然仍有担忧,但见衍圣公己然决断,且方案相对周全,也无人再敢强烈反对。
毕竟,谁也不愿真的去想城破之后的情景。
“谨遵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