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绸缎,大腹便便的商人,脸色惨白,用手帕不停地擦着额头的冷汗。
他想起自己曾“孝敬”过台上某个刚刚被砍头的工部郎中大笔银子,腿肚子首转筋。
“疯子那龙椅上坐着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个侥幸未被列入清洗名单的勋贵子弟,缩在酒楼雅座的阴影里。
眼神怨毒地盯着远处刑台上的周遇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以为杀了这么多人,抢了这么多银子,就能坐稳江山?做梦!天下士绅,人人自危!这大明的天,迟早要被他捅破!”
恐惧和仇恨在他们心中疯狂滋长。
他们不敢出声,不敢有任何明显的举动,生怕被周围狂热的百姓或者那些如狼似虎的厂卫士兵注意到。
他们只能将满腔的怨毒深深埋藏,用淬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刑台上的一切,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今日的血流成河,在他们心中埋下的不是敬畏,而是不死不休的刻骨仇恨和彻底的不信任。
皇帝用屠刀撕碎了维系统治的最后一丝温情脉脉的面纱,也为自己树立了无数不死不休的隐形敌人。
行刑己持续了大半日。木台早己被血浆浸泡得发黑发亮,粘稠的血浆甚至在低洼处形成了小小的血泊。
数百具无头尸体层层叠叠地堆积在台侧,像一座由人体残骸垒砌的恐怖小山。盛放人头的巨大竹筐早己装满,换了一茬又一茬。
菜市口。这里处决的多是中下层官员和他们的家眷男丁。
一个曾经欺男霸女的吏部主事,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吓得屎尿齐流,瘫软如泥,被刽子手像拖死狗一样拖上去,一刀了账。
一个纵容家仆打死佃户的御史儿子,不过十五六岁,吓得哇哇大哭,连喊“爹爹救我”。
刀光过后,哭声立止。
那些平日里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豪奴恶仆,此刻更是丑态百出。
有的磕头如捣蒜,有的妄图挣扎,皆被无情斩杀。
百姓们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们为每一次落刀喝彩,甚至为哪个刽子手刀法利落,一刀断头而叫好。
长期的压迫和屈辱,在此刻以一种极端残酷的方式得到了宣泄。
东西牌楼。
一群国子监的学生聚集在此,远远地看着行刑的场景。
他们大多身着青衿,是大明的未来和精英。
而此刻,他们却陷入了激烈的争执。
“暴君,此乃桀纣之行,屠戮士大夫,自毁长城,国将不国矣!”
一个年轻士子面色惨白,指着刑场方向,浑身发抖,
“数千官员啊,还有那么多读书种子,就这么就这么如同猪狗般宰杀,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张兄此言差矣!”
另一个身材高瘦的学生反驳道,他虽也面色发白,眼神却带着一丝兴奋,
“你看看这些蠹虫,六千多万两白银,他们贪墨之时,可曾想过斯文?可曾想过百姓?可曾想过国家?”
“陛下此举,虽过于酷烈,却是刮骨疗毒,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若非如此,大明必亡于这些硕鼠之手!”
“李贤弟,你竟为这暴行辩护?就算有罪,也当依《大明律》审决,岂可如此大规模滥杀!”
“此乃独夫民贼之所为,你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岂能坐视暴政,”
“圣贤书也教民为重,社稷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