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答应?”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罪臣不敢,”陈新甲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求生欲。
“陛下天威,罪臣深知陛下手段,更,更知陛下乃真龙,天命所归,南京那些人,不过冢中枯骨。
“罪臣只求戴罪立功,效忠陛下,绝不敢有丝毫异心,求陛下,给罪臣一个机会。”
他咚咚咚地磕着头,额角瞬间红肿流血。
他是真怕了,皇帝的冷酷手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南京那些勋贵的许诺,不过是镜花水月,
皇帝若倒了,他陈新甲作为皇帝的鹰犬和脏手套。
第一个会被撕碎泄愤,他唯一的生路,就是死死抱住皇帝这条大腿,哪怕做最凶恶的狗。
朱由检静静地看着陈新甲表演,眼神深邃。
他知道陈新甲的忠心源于恐惧,但恐惧,有时比忠诚更可靠。
他需要这把沾血的刀,继续替他清理障碍。
“起来吧。”
朱由检淡淡开口道,
“你的忠心,朕知道了,这封信,留着,南京,朕记下了。”
“以后不必再自称罪臣了。”
陈新甲如蒙大赦,原本后背己被冷汗湿透,此刻狂喜涌上心头,急忙磕头谢恩。
他知道,皇帝不在计较孙传庭之事了,九族!保住了。
“周遇吉,”
“末将在,”
“平凉卫张雄,跳梁小丑,命你率三千精骑,持朕金牌令箭,星夜赶赴平凉。
锁拿张雄及一干涉事军官,就地处决,敢有反抗者,以谋逆论处,就地格杀,平凉卫军务,暂由副千户署理。
晓谕全军,安心操守,屯田新令,于卫所旧军无涉,敢有借机煽动军乱者,杀无赦,”
“末将领旨,”周遇吉眼中寒光一闪,抱拳领命。他知道,这是杀鸡儆猴。
用张雄的人头,震慑所有蠢蠢欲动的世袭军头。
皇权,暂时还需要维护。
朱由检沉默片刻,继续道:
“卢光祖,”
“臣在,”
“屯田事宜,加速推进,十五万屯丁,务必在春耕前,全部编户落籍,田亩到人,所需粮种,农具缺口,列出清单,朕再想办法。”
朱由检的目光投向舆图西面,
“另外,派人严密监视商洛山方向,李自成绝不会甘心蛰伏。”
“遵旨,”卢光祖肃然应道。
“陈新甲,”朱由检的目光最后落回刚刚爬起的陈新甲身上。
“臣在,”
“你,亲赴洛水东岸屯田大营,给朕盯紧了,凡有散布谣言,煽动闹事,暗中串联者,无论何人,抓,审,该杀的,不必报朕,就地正法,朕许你临机专断之权。”
“罪臣,不,臣遵旨,定不负陛下重托。”陈新甲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光芒。
他知道,这是皇帝给他的投名状,也是他唯一的生路,他必须做得比任何人都狠,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钢针,刺向西面八方涌来的暗流。
朱由检站在巨大的舆图前,手指划过平凉,划过南京,划过商洛山,最后重重按在洛阳的位置上。
他如同一颗孤松,扎根于这血火纷飞的乱世中央,以铁腕和前所未有的新政,对抗着来自朝野,军队,流寇的滔天巨浪。
新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