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低头,缤纷绚烂的种族从原始的黑暗孕育,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另一种天地之间从未有过的叹息。
此刻,海洋有了自己的意识。
她看见无数智慧种族从深海诞生,看见文明取代蛮荒,倾听从深海走出种族独立的脚步,知晓既定的未来。
海洋开始回应生灵的呼唤,她搅动更为激烈的厮杀,掀起死亡的波澜。
与此同时,一滴清澈的水流缓缓溅落,辛星主动亲近鱼母的意识,加快进程靠近她成为污染源的源头。
辛星看见深海走进庞大腐朽、散发堕落气息的房角石,刹那间,天空闪烁的星云穿过层层水流抵达深渊,倒映在漆黑的海底。
房角石睁开眼睛,吐出深沉的黑雾,周围奇形怪状的生物被它伸长的腕足吞没,它仰头看向无处不在的海洋。
它的身体变得更加高大,尖尖的头顶甚至长出海面,漆黑长足的巨物拍打海水,房角石注视被激怒的海浪,掀起凶猛的激流。
海水在它的遮盖下黯淡,水下生灵被无处不在的腕足卷入。
鱼母,不,海母嘶吼。
清澈的海水中央剧烈动荡,比房角石更加高大巍峨的海蛇旋转着立在海水中央,她张开露出锋利牙齿的口,咆哮着吞下房角石。
辛星落在海母头顶光洁的鳞片间,见证海母的死亡。
她的身体变得臃肿肥大,体型是之前的数倍,海母在激荡的海面穿梭,却始终无法消除由内而外的巨大痛楚。
冰冷的兽瞳注视闪烁星星的天空,海母听见突然降临的撕裂声。
房角石破开她的破肉,将看不见头的海蛇几乎全部撕裂,扭动腕足从海母体内钻出。
它发出如获新生的欢愉。
房角石借助海母的身体降临,它成为海洋承认的一份子,漆黑的外皮覆上一层密密麻麻的藤壶。
啪嗒——
藤壶哗啦啦全部掉落,它们漂浮在海水中,黏着在偶然飘过的生物身上,再由它们带到下一个全新的海域。
漆黑外皮上的藤壶再次生长,这次,它们掉落在海母裂开的皮肉里。
辛星第一次从海母身上感受到恐惧,海母在颤抖,她疯狂震动海洋,想把身上繁殖的藤壶抖落,但它们咬得死紧,她听见藤壶啃噬血肉的声音。
嘎吱嘎吱——
咔嚓咔嚓——
她恍惚,恐惧到无法动弹。
她听见自己在说,好吃,好好吃。
是谁在说好吃?
是藤壶,还是她自己?
海母转动阴翳的眼球,她的血肉在掉落,她的血肉在重生。
她听见血肉连接生长出懵懂的意识,它们附着藤壶,它们啃噬自己。
它们呼唤她为,母亲。
母亲,好饿!
海母的精神错乱,她看向那些吵闹的声音,鳞片下鼓起一颗颗肉瘤,它们叽叽喳喳躁动,像是等待雌鸟归巢的幼崽。
等待她把自己的食物喂养它们。
可怕的平静中,海母生出诡异的慈爱,她呼唤渴求的声音,她将疼痛视作嘉奖的愉悦。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海母坠入荒凉冷寂的深渊,她的瞳孔失去光芒,和房角石一起落入黏腻的食槽。
漆黑的触手勒断海母的蛇骨,房角石转动腕足,将她扔入海洋最深的裂谷。
她在它们欢快的进食声中消亡,海母的身体一半血肉一半骷髅,空旷的头骨经络粘连,孑然独立的眼珠颤动,一只肿胀的藤壶从斜上方的骨骼坠落。
呜——
深海剧烈摇晃,无数生灵发出悲怆的哀鸣,海洋稳定的食物链崩毁,猎食者与猎物,植物与动物,渺小的浮游生物与巨大的鲸鱼,它们感受到海洋将亡的丧钟。
哗啦啦——
暗无天日的裂谷突然有了光。
它们悄然死在靠近海母前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