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年会,热热闹闹,没人喝醉,没人闹事儿,除掉摔了俩杯子一个碗,赔了人酒店五十块钱,四五百人的场面,能这样,挺好。
相比大人们喜悦,孩子们的欢乐倒是更显得纯粹,没有领导致辞和明星演唱会的分别,只有无尽的新奇与亟待探索的“游乐场”。
李笙和李椽,今晚上便是撒了欢。
满宴会厅乌泱泱的人,饭菜香混着喧哗笑闹,炫目的灯光与震耳的音响,像给俩娃上了发条。
李笙这只粉红色的小粽子,率先完成了“能量补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骨碌乱转。
当视线与人群中其他同样被带来的小家伙们相遇,一种无声的、属于孩童间的奇妙共鸣便悄然滋生。探索的欲望如汽水泡般滋滋上涌。
天性里的那点泼辣与大胆率先破土。小腿一蹬,便从椅子上溜下,像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小皮偶,摇摇晃晃地朝着不远处一群正围着彩色气球嬉闹的孩子堆里扎。
李椽见状,稍一迟疑,眼见姐姐即将没入人丛,也立刻扭动着身子跟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跌跌撞撞地汇入了流动的童趣溪流。
小腿儿倒腾得飞快,咯咯的笑声像摇响的银铃,一群娃娃,凑在一起,便成了欢腾的糖豆,在摆满盛宴圆桌的缝隙间、在人们腿脚的森林里,展开了一场毫无章法却兴致勃勃的“巡游”。
扒着椅背看看这桌的阿姨,又钻到桌底瞧瞧那桌叔叔的皮鞋,对一切充满好奇。
没一会儿,又排着队冲向宴会厅大门,朝着对面会议室里的充气城堡前进。
鞋也顾不得脱,在软弹的城堡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蹦跶,尖叫笑闹声能把屋顶掀开。
下一个目标又是酒店大堂那棵挂满彩灯的假树,仰着小脑袋看晕了,便又开始绕着柱子追逐。
大人们推杯换盏、寒暄谈笑,他们则在成人的脚边自成一片喧闹的天地。
好不容易被捉住,一摸后颈,早已汗涔涔的,细软的发丝黏在额头上,小胸脯还在激动地起伏,眼睛便又瞟向别处。见有工作人员拿着一把新扎好的卡通气球走过,几个大点的孩子立刻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跟上。
嘴里的肉丸还没咽下去,李笙“噌”地又滑下地,小手一挥,李椽便心领神会地跟上,一群娃娃,瞬间又没了踪影。
一整晚,李笙和李椽,就像两股快乐的小旋风,席卷过每一寸能到达的角落。兜兜被各桌笑眯眯的叔叔阿姨塞满了奶糖、花生、果脯,小脸蛋跑得红扑扑。
这场快乐的“疯跑”一直持续到散场时分。
喧嚣渐歇,人潮开始涌动,两个小家伙的“电量”也终于耗尽。
先前还不知疲倦的李笙,开始揉着眼睛,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大小姐的怀里打哈欠。
方才还撒欢奔跑的小腿儿此刻软绵绵地垂着,兜里的糖果也失去了诱惑。
李椽也安静下来,趴在李乐宽厚的肩膀上,眼皮沉重地耷拉着,嘴里还无意识地含混嘟囔着,“球蹦蹦”
仿佛那满场的灯火与人声,都只是为这场筋疲力尽的酣睡所做的、最热闹的铺垫。
“你那个,睡着了?”
“嗯,你的呢?”
“晃不醒的了。”
“咋办?”
“走吧。”
“还没结束呢?”
“天大地大,孩子最大,再说,我是老板,谁管得了我?走,回家!”
瞧见李乐和大小姐抱着孩子起身,一桌人都站了起来。
“哥,孩子困了?”成子瞧了眼,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