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长不光业务能力出众,还人好心地好。
侧头叮嘱她的话,不过是担心她一个初来乍到毫无地位背景的新人小职员,陡然对上公司下一位掌权者,最顶层的大老板,生怕她紧张一时出差错,害得刚起步的职业道路尚未走顺,就先平添许多绊脚的波折。
这是作为一名已经踏过荆棘路,摘得一定事业成果的职场前辈,尽己所能,为她这位看起来懵懂无措的后辈提供的些许帮助和庇护。
非常感谢组长的好意。
但她实在怕不了迹部景吾一点。
她早就盘算妥当了。
如果他妄图在今天这次聚餐上,借着继承人的身份对她作弄幺蛾子,她当场不好还击,回去之后必然以牙还牙,化身成八爪鱼搅得他一整晚天翻地覆。
谁来劝都不顶用,Michael来劝也不好使。
等着瞧吧迹部景吾,哼哼!
“谢谢组长。”
她站起身,端稳自己的那杯红酒,“待会儿我会多注意一些的,尽量不给您添麻烦。”
组长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示以鼓励和安抚,一副老母亲护犊子的温柔和蔼。
“走吧。”她低声说。
千羽举步跨到座位外,立刻进入表演状态。
亦步亦趋缀在组长身旁,低眉顺眼,眼睫半垂,像极了头次被领出门见世面的生涩小鸡仔。
平日再怎么对着迹部景吾张牙舞爪,此刻被亲自点名,要把她这位刚入职的新人,拖到各位上司眼皮底下晾晒晾晒,该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的,还得夹着尾巴低调做人。
这叫审时度势。
不怕归不怕。
这种场合下装装样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副会长。”
渡边组长把她带往迹部景吾身边,先她一步开了口。
她置身于组长后方的阴影中,避免喧宾夺主,一言不发地捏着酒杯柄。脸上固定唯一的表情,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组长的开场白结束之前,她不能先抢话。
迹部景吾正同席上的几位副部交谈,不知道聊些什么,总之看起来聊得很畅快,以至于似乎完全不留心她那边的动静。
等组长找准时机,唤了他一声,他才慢悠悠回过头,自下而上地打量她们一眼,仿佛现在才意识到人已经靠近他旁边了。
迹部景吾不疾不徐地起身。
——有时候站和坐并非简单的动词,在某些场合中也是一种位阶的体现。
下位者用它表达对上位者的尊重和折服,上位者则用它表达自身的平易近人与和善可亲。
“这位就是今年新加入我们项目组的组员,凤千羽,”组长伸手把她从阴影处捞出来,揽到他面前,“刚入职两个多月,已经参与过组内的重大项目,是相当有资质的新人呢。”
“嗯……凤千羽,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微眯起眼,“我记得终面时看过你的简历。没记错的话,是从德国留学回来的?”
明知故问第一场。
此时此刻,所有领导的眼光都聚焦于她。该她上场发挥的时候了。
千羽把自己完美套进小职员外壳,端着含蓄持重的模样,接台词:“是的,副会长。我在德国念的本硕五年制。”
迹部景吾颔首以示了解,又问:“在德国分部实习过?”
明知故问第二场。
千羽继续接台词:“是的,大三的时候曾经申请过德国分部的实习生项目。”
迹部景吾点点头:“回国在东京总部工作,各方面还习惯么?”
明知故问第三场。
怎么回事?迹部景吾大张旗鼓地把她叫过来,只是为了问她这些有的没的,不痛不痒地和她扯几句闲天?
……合理怀疑这人是在“公报私仇”。
为着她先前没按照他的要求,坐到他指定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