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二郎闻言,赶忙指了指屋内,给她让出道:“你祖母就在里面,快进去看看吧。”
他是个最重孝道的,官场人的做派便是如此,因而听见女儿要维护这份孝道,立刻便给其让了道。
范云禾顺利进了屋,只瞧见祖母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边上站的是祖母的贴身嬷嬷,钱嬷嬷。
这还是她为数不多的瞧见祖母的模样。
范老太太生的秀美,老了也仍旧是副慈软的模样,如今病倒了,很是惹人心忧。
范云禾坐上床沿,抬头问钱嬷嬷:“嬷嬷,祖母可好些了?”
钱嬷嬷细细瞧着她,应道:“早上用了郎中开的药,如今是睡着了,身上也正发着汗。”
范云禾点头,未再多加言语,只在边上静静牵着老太太的手,钱嬷嬷都尽数瞧在眼里。
过了一刻,各个院里的姑娘们便都赶来了,动静甚大,床榻上的老太太被吵醒了,却没怪罪,只和孙女们扯些闲谈的。范砚禾一进屋里,见着是范云禾陪着祖母,立刻狠狠剐了她一眼,又用力将人给挤去了一边。
范云禾没得反抗,温顺极了,只静静站在边上,看姊妹们围着老太太说话。
钱嬷嬷蹙了蹙眉,待姑娘们一一见过了老太太,便都婉言请了出去,独叫住了范云禾。
“三姑娘,您方才还未和老太太说上话呢,留下来再说上一两句吧,免得老太太不记得您来瞧过。”
范云禾有些犹豫,余光中看到素心对她轻轻摇了头,这才道:“想着祖母身上不舒服,若一直缠着她,恐不利于养神,我还是出去吧,多谢嬷嬷了。”
钱嬷嬷也没再拦,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待人都走尽了,钱嬷嬷这才边斟了茶饮给范老太太,边道:“瞧您这几位孙女,让您老多费力气了。”
范老太太说了那许多话,眼下精神也不大好,半闭上眼道:“你刚才是与谁说话呢,听着陌生。”
钱嬷嬷道:“是三姑娘呢。奴婢瞧她倒是个懂事的,第一个进来,却没吵吵嚷嚷的扰了您,二姑娘排挤她,她也不闹,就在边上傻站着瞧您。方才呢,我原想让她来与您说上一两句话,没成想三姑娘想着老太太身上不舒服,就走了。”
范老太太叹了口气:“她也是个不容易的,你将我那串念珠送去给她。”
钱妈妈嗳了一声应下,便拿着珠串去追范云禾。
这边,范云禾还正纠结自己径直走了,也没和祖母说上话,心中忐忑。
“素心,你方才为何不让我与祖母多说几句?眼下也不知待祖母病好了,还能否记着我。”
素心也不恼,轻声道:“您方才若真是跟前几位姑娘般横冲直撞的,那才是坏了事。”
范云禾不解:“可……可若我不和祖母说话,祖母如何能记得我?”
素心道:“这老太太病倒了,正糊涂着,莫说她届时能记清都有谁来瞧过,怕是连姑娘的样都该忘了。您也少操心,老太太虽是不清醒的,可她身边还有个耳聪目明的钱嬷嬷,此种情况下,钱嬷嬷便是老太太的眼睛。”
范云禾有些臊:“原、原是这般。”
素心又道:“您方才做的也很对,刚进去安安生生的,没得吵醒老太太。您想想,一个患了风寒没多久的老人,身上正是不爽快的,若紧缠了说那劳什子的话,岂不是费人心神?后头钱嬷嬷主动找你问要不要留下,您说的也极好,只说是为着老太太的身体着想,是极有规矩的。”
范云禾还是头遭被人夸赞,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她正将信将疑着,后头却传来钱妈妈的生意——
“三姑娘,三姑娘!”
二人停了脚步,便见钱嬷嬷拿着一串成色极好的念珠,呈在面前。
钱嬷嬷笑道:“三姑娘慢些走,老太太吩咐我将这串念珠送与您呢,您且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