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破阵子
扶箴掌心沁出汗,她眉心紧敛,看着辛越离自己越来越近。以她和辛越之间的宿怨,辛越若此刻想抬手杀她,她没有任何还手或逃跑的能力。然而辛越只是将佩剑的抵在她颈侧,却没将剑从剑鞘中拔出来。陆启看着辛越不紧不慢的动作,不免愠怒:“辛越,为何不拔剑?连你也要反了吗?”
辛越没看陆启,目光只居高临下地落在扶箴身上,勾唇:“陛下不必忧心,对付她,还犯不上让我的照雪剑染血。”
扶箴侧目瞥向自己颈上的剑鞘,照雪横在她肩上的那一刻,她的肩猛地一几。
辛越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讥笑道:“怎么?扶尚书连这点力气也受不住么?″
陆启看到辛越听令对扶箴拔刀相向,甚是满意,又看向陆桓,以扶箴威胁他:“陆桓,你想好了,扶箴如今可就在朕手上,你若是想保她,就让你手底下的人收手。”
陆桓死死盯着辛越与扶箴,目光像是要化作飞刃透过辛越的脊背,他不看陆启,语气却与方才并无差异:“只是今夜不是陛下要先对臣下手的么?你若能让你手下这些虾兵蟹将收手,我的人自然也会收剑。"<1坐在他对面的崔述猛地一拍桌子,朝陆桓喝道:“陆桓,你这是要同右中郎将冯宽一起逼君么!还是要仿照三年前先帝驾崩时的旧事?”崔述发须皆白,已近六旬,声音却依旧中气十足。剑拔弩张下,僵持双方都没有动作。
陆桓淡淡扫自己身边的郑远文一眼,没说话。郑远文看着侍立在陆启身边的女儿郑佩环,又觑一眼陆桓,藏在桌案下的手早已抖得不成样子,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郑佩环:“娘娘,让陛下收手吧。郑佩环远远望父亲一眼,颤着唇,没有应声。她身边的侍女白芷在她耳边低语:“娘娘,殿下的意思是,您现在是皇后,往后也会是太后,不论谁登基,另外,郑公也依旧是侍中。”白芷说话时,郑佩环感受到白芷仿佛往她手中塞了个什么东西,她低眸瞥向自己的手,白芷塞给她的,竟然是一把匕首!这是要她弑君?
郑佩环无比惊恐,手一松,那把匕首便掉落在地上。金属撞击石板时,发出的声响在此刻只能听到山风声、乌鸦划过天际的叫声、篝火燃烧声的猎场中显得分外明显。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从郑佩环手中脱出去的那把匕首吸引。陆启微微张唇,不可置信地看向郑佩环:“佩环,连你,连你也要背叛朕么?我们可是结发夫妻,合卺时许诺过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你…”郑佩环嘴唇翕动,眼眶含泪,想去拉陆启的袖子。陆启却往后退了两步,仰天大笑,笑着笑着便咳嗽起来,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与悲戚:“也罢,朕早该想到的,你是郑远文的女儿,郑远文早已投入陆桓帐下,就连你身边的女官扶箴,也是陆桓的人,是朕,心意错付!”郑佩环花容失色,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朝着陆启摇头:“妾没有,陛下信妾,妾没有。”
陆启扫过猎场乌泱泱的人群,“陆桓,你好手段,原来连朕的枕边人,都早已为你所用!"他最终定定看着辛越与扶箴,说:“辛越,今日陆桓要弑君,你镇国军辛家若还没叛,便动手,替朕杀了扶箴!”辛越拇指抵着剑鞘口,轻轻一推,照雪剑身从剑鞘中脱出一截,泛着冷光,顿时寒气逼人。
扶箴心中打鼓,冰凉的玄铁贴上她的皮肤时,她只能赌辛越会审时度势,“辛越,我原以为你是个聪明的,能看清今夜局势,原来也这般蠢。”辛越略一挑眉:“那我怎么办?抗旨同你一样,做个乱臣贼子么?”扶箴道:“若今夜过后,江山易主,你一样是乱臣贼子。”陆桓本从容坐在位置上,等着陆启自己结束这场闹剧,但当看到辛越手中的照雪逼近扶箴时,他抬手屈起指节,朝下一压。号令既下,右中郎将冯宽沉声:“动手。”围着陆桓的殿中禁卫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身后的玄甲兵抹了脖子,通通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