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舟颇有顾虑地看向扶箴:“殿下怎得突然传你?莫非也是因为此事?”
扶箴敛眉,陆桓的心思她向来不敢多做窥探,他的眼线更是遍布洛阳,她的一举一动很少能瞒得过陆桓,那日为了从辛越手中抢人,她与辛越在司州府衙那边闹得不算好看,目击者甚多,陆桓想不知道也难。虽然后面的事情她已经没有在明面上参与,但陆桓为何偏偏在此时传她?即使是因为此事,那按照她的安排,柳家那边如今也该将矛头对准辛越那边,她实在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听筝不免担忧:“娘子,不若奴婢去回了殿下那边,称您身体不适,待弄清原委再去?”
扶箴轻轻摇头:“去回门外传话之人,我这便去王府见殿下。”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再说,眼下还不知陆桓传她究竟所谓何事,贸然躲避,反倒让陆桓多做怀疑。
应下后,扶箴没多在家中拖延,当即乘车前往汝阳王府。
同陆桓问安后,陆桓一反常态地没让她起身,殿中寂静地仿佛能听见针落在地上的声音。
陆桓没发话,扶箴亦不敢起身。
半晌,陆桓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如今翅膀硬了,也学会擅作主张了?”
扶箴浑身一僵,陆桓这一句,即使如今时节尚且在初秋,她却如坠冰窟,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殿下恕罪。”
“抬头。”陆桓淡声吩咐。
扶箴依言照做,正撞上陆桓的目光,却不敢收回,掌心已然冒出一层虚汗。
陆桓端坐上座,“你倒是说,犯了什么错?”
扶箴心中打鼓,仅仅几句,她并不能分辨出陆桓是否已知所有事情,又怕陆桓是在试探她,只先硬着头皮答出陆桓必然知晓的那部分:“臣不该当众主动与辛越起冲突。”
“还有呢?”
“不该,不该插手韩昉的事情。”
她看见陆桓将从她进门就捏在指尖的棋子以一种极其随意的姿态落在棋盘中,然后说:“你知道,本王问的,不是此事。”
扶箴缓缓蜷起手指。
“你明知此事牵扯到柳家,柳缇之作为殿中尚书,是自己人,辛越要搅局,你又从中插什么手?是不是一趟荥阳去的,忘记自己身份了?”
陆桓从不轻易动怒,但此刻,扶箴却明明白白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愠意,当即跪在地上:“臣不敢。”
陆桓没说话,审视打量一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扶箴知晓,这是陆桓给了她解释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说:“韩昉从荥阳押解回洛阳大理寺后,臣确实私下去过一次大理寺,也是怕他在狱中被人威逼利诱,胡乱攀咬,只是那次他什么都没说,当时大理寺的萧垂也在。臣也不知韩昉之女会突然去敲登闻鼓,臣闻讯赶到时,外面围满了人,辛越和周时都在,韩昉的女儿已经将事情都说了,臣想阻拦也是无能为力。”
陆桓眉心微蹙,“所以你便私自将韩昉的女儿带走了?”
扶箴听懂了陆桓言外之意。她将韩蕙带走,那日那么多人都听见了韩蕙陈述柳氏的罪行,不管此事柳缇之知不知情,只要不对柳氏治罪,传扬出去,都是他们有意包庇,反倒在无意中帮了辛越。
但这是陆桓的顾虑,扶箴并不这样想。柳缇之虽然是陆桓的人,但素来畏首畏尾,即使柳缇之从殿中曹出去,陆桓能扶持一个柳缇之,就能从其他的旁系中扶持第二个柳缇之,她与柳缇之没有交情,但她要彻底让韩昉在禁军中为她所用,以便长远地对付辛越,就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
扶箴垂下眼睫:“辛越行事无常,臣不敢信周时能应对辛越,窃以为,与其让关键证人落入辛越之手,任其大做文章,届时无上限地将脏水泼到殿下身上,不若及时止损,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人证在殿下手上,殿下想保全柳尚书不过一句话之事,也能彰显殿下公正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