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啼哭声、雨水声、指挥呼喊声混成一团。
扶箴喊几声夏海良没喊动,遂看向一路跟着来的蔡昌茂,“去问问有谁水性好?”
蔡昌茂怔愣片刻,看向辛越。
“看本将军做什么?去问谁擅长水性,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分上下游探查决口宽度、深度、水流速度、水位上涨趋势,判断是局部溃堤还是全线溃堤!”
蔡昌茂看见辛越抬腿像是要踹他,当即跑远。
夏海良没留意到几人的到来,倒是他身边的人发现后迅速跑过去通报给他。
扶箴这才看清夏海良——四十多岁的一个中年男子,身量相比辛越算不上高,肩上披着一件草织的蓑衣,头上的斗笠早不知被风吹去何处,裸露在外的腿上全是泥点子。
按说作为县令,夏海良完全没必要在每件事上都亲历亲为,更何况此次溃堤是为天灾,连洛阳内廷的钦天监都没预测到,都水台又是近几日才派人前来,即使是怪罪,也怪罪不到他身上。
夏海良简单和辛越打过招呼,却不认得扶箴。
扶箴只简单说了自己名字。
夏海良当即朝她拱手,“原来是扶尚书,您怎么也亲自来了?”
扶箴知晓自己在外面名声不好,什么“奸佞”、“权臣”、“妖女”,她一向不大在意,但相比夏海良已不知在此处坚守多久,见到她仍恭敬不已,她心头却蒙上一层愧疚。
但此刻并非纠结这些之时,她就事论事,问夏海良,“夏府君,可有清点过现场人员伤亡、失踪情况?”
夏海良说:“此次主要是辛将军携禁军前来修堤,荥阳县农民参与不多,今早下雨,是故没多少人出来活动,下官在雨势渐大时,已经差人将低洼处百姓往高处迁去,随时准备开官仓放粮。”
扶箴点点头,“辛将军刚才已经差人去探查堤坝崩坍的具体情况,你带人立即统计现场还剩多少可用的物料,诸如沙袋、石材、木材、麻袋、绳索,以及短期内能调过来的物资。”
夏海良一一记下。
扶箴还想说什么,先前被辛越打发走的蔡昌茂又跑过来。
辛越直截了当发问:“探查情况如何?”
蔡昌茂战战兢兢:“回将军,水势太大了,禁军多是旱鸭子,略通水性的几个看着形式也害怕到不敢下水。”
“一群废物!”辛越扔下这句便大步朝水边去。
蔡昌茂急急跟上。
扶箴本欲让人把钱永忠喊过来,再与辛越和荥阳县负责河道的几个官吏一同商议决策,如今只好暂时先将人喊过来。
雨势越来越大,相隔几步都看不清身边的脸,一群禁军守在上下翻涌的汴河旁却步,又彼此推搡,却无一人敢下河。
辛越面带愠色,将斗笠和蓑衣三下五除二摘下,袖口朝上一挽,站在河边找准时机,一头扎进去。
辛越身形高大,但在高涨的汴河里,很快也只剩下一块黑点。
听筝扯扯扶箴衣袖:“娘子,这水势这么大,那辛越不会被水浪冲走吧?”
扶箴的视线始终聚焦在辛越身上,他逆着水流朝堤坝的方向凫去。
“放心,他没那么容易死。”
越往上游堤坝的方向,水势越复杂,水流越湍急。长衫贴在辛越身上,让他活动越发艰难。
一阵巨浪突然扑过来,他差点被卷走,情急之下,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抵在面前堤坝的石壁上。
刀锋和石壁之间顿时生出巨大的摩擦,甚至迸发出火星来,直到匕首卡进一道石缝里,辛越才借力稳住身形。
却没想到一回头见到个熟人。
贺晋似是全然没想到辛越会出现在此处,“辛将军?是你?”
辛越不同他废话,“水情如何?”
贺晋摇摇头,“我也是刚下水。”
辛越道:“分头行动,你去查探决口宽度,我来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