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湖?
虞晚冷笑一声:“他敢?”
“摆驾……”她顿了顿,“找个贴心点的侍女来服侍苏子衿,他喝多了。”
夏蝉屈膝:“是。”
她匆匆退下。
虞晚拢紧身上的斗篷,跨出门槛的瞬间就开始低低地咳嗽。
锦衣卫站在一旁,语气没有起伏:“公主,属下已经安排人看着了,您先喝过药再去也来得及。”
“嗯。”她接过一旁侍女递过的药,药入口的瞬间,整个胃部都开始痉挛起来,争先恐后地挤压着,恨不得将所有苦药都挤入喉间,尽数呕吐出去。
虞晚却面无表情,只是用力将锦帕按在唇角,轻咳一声:“他为何突然决定今夜挖湖?”
锦衣卫将佩刀扶正,一板一眼地说道:“裴侯爷请了道士,道士算出因为填湖导致活水源消失,府中了无生机,今日是最佳引入湖水之时。”
“知道了。”
正说着话,轿撵已经备好,虞晚迈步上前坐入其中:“起轿。”
夏蝉安排好事宜匆匆返回,跟在了轿边,神色有些焦急。
“公主,眼下已入冬,夜晚时最是寒凉……”她说着,手边还捧着老将军送来的白狼皮裘,“此时出行实在是……”
她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来,几乎是同时,轿撵的厚风帘被风吹得鼓鼓作响。
轿内咳嗽音压制不住,一声大过一声。
“公主,不如奴婢替您前去,您便在府中候着……”夏蝉终是忍不住,急急开口,“若您的身体有什么差池,实是……”
“不必多说。”虞晚断续地咳着,“我身边,只剩你一人了。”
夏蝉声音像被卡在喉咙中,竟是再也说不出只言片语。
是啊,公主身边,只有她了。
轿撵与锦衣卫的脚步声在深夜的巷口中显得分外清晰。
打更后,街道上是一片寂静。
只有零星的几道红灯笼挂在房屋边沿,照不亮路边,只能幽幽地散发着星点的光芒。
锦衣卫们人手一把火把,却被风吹得油点子四处乱炸。
他们无声地对视一眼,纷纷朝两侧散开,离公主的轿撵更远一些。
“快!”不远处,裴府火光大亮,大门敞开着,有无数下人提着装满土的桶进出。
虞晚用手帕掩着唇,拼尽全力压住喉间的痒意,抬手掀开厚厚的轿帘。
掀开轿帘的瞬间,初冬的冷风混着湿气冲入轿撵,她彻底压不住那痒到四肢的咳意,用力地咳了起来。
“公主!”夏蝉匆忙上前,试图去扶虞晚却被拒绝。
“不必。”虞晚边咳着,用空余的手撑住,走下轿撵。
她的身体瘦弱又娇小,咳起来更是没完没了,夏蝉只得将老将军打下的白狼皮裘罩上她的肩头,又塞了新的暖手炉,满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心疼。
“公主,奴婢……奴婢烂命一条……怎能敌您的身体重要。”
话还未说出口,虞晚突然狠厉地呵斥:“住口!”
夏蝉眼底的泪几乎都要迸发而出,硬生生在她呵斥之下憋了回去。
“是,奴婢不说了。”
虞晚抬眸,沉沉地看向夜色。
黑夜像一只会吃人的巨兽,隐隐散发着不详的气息,连风吹的角度都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锦衣卫已先行开路,一拥而入裴侯府,而后虞晚踏入裴府。
侯府人仰马翻,房门、窗户上到处贴着画着不明符号的黄纸符。
竟是连下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涂满了笔划出的符。
“我竟是不知……”虞晚撑着夏蝉死死搀扶的手,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她将口中的腥甜尽数压下,目光直刺向裴府死湖边站着的裴侯爷,“裴侯爷竟信这些?”
裴侯爷蓦然转头,面上露出不可置信:“四公主,今日乃是您的寿辰,您怎得大驾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