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空落在心底漫开。
她顾不上心底那点搞不懂的情绪,又前进一步,手指点在他光洁的额头上。
“别管那些,就说这文书,能不能让我们一辈子一起玩?”
“一辈子?玩?”裴瑾额上传来不轻不重的一点,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逝,只能呆滞地点点头。
“按理说,这结亲之后,便是最亲近的人了……”
“像爹娘那般——”
话音断了,他面上的红晕更甚,满脸都是不知所措与紧张。
“好!”虞晚突然站起,稚嫩的脸上写满势在必得:“那我便去找父皇和母妃,定能要来。”
她拍了拍裙角,朝着裴瑾笑开:“我听说这结亲,是大人们一起玩的法子。”
“待我们长大,我便能凭这文书娶了你!”
她说得雄赳赳气昂昂,转身就想进宫。
“娶、娶我?”裴瑾双眸瞪大了些,慌乱拽住她的衣角。
“不对,不对的……理应男子迎娶女子才是……”
“哎呀,这有何难?”虞晚下巴一扬,面上带着些许得意,“我年长你一岁,自然是我护着你,带着你玩。”
“所以当然是我娶你,就这么说定啦!”
“这……”
裴瑾手足无措,耳尖红得可以滴血。
但在虞晚期待的眼神下,他终是败下阵来,手捏紧成拳,从喉间挤出一句:“好,好吧。”
后面的话语更是细如蚊呐。
“那便听阿晚姐姐的……”
……
记忆中的场景慢慢淡去,手中的暖炉早已失去温度,虞晚却浑然不觉。
那长相酷似裴瑾的戏子在她脑海中轻轻闪过,打碎了原本美好的回忆。
她轻咳一声,视线终于聚焦,落在不断后退的风景上。
实在是相差甚远。
她又怎会不知?
可是,万一呢?
她已经错判过一次,自此与阿瑾擦肩而过许多年。
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她也不敢赌。
*
税吏私府。
那一行人撤离后,府内不再明亮,甚至有些空荡。
到处都是被搜查过的凌乱,酒杯食碟摔了一地。
苏贵跌坐在地上半晌才回过神,他舒口气,抬首望向戏台。
苏子衿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僵着,昏暗的光线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
那股子后怕劲过去,苏贵心思重新活泛起来。
他大步迈上戏台,双手背在身后,眼珠子滴溜溜地打量着妆被卸干净的苏子衿。
“真没用!”
苏贵咂巴着嘴,视线落在他脸上。
他踱着小步,绕着苏子衿转了几圈,眼神一点点透出奇异的光芒。
“不过我倒是觉得,她对你好像还是有兴趣的。”
“想想也是,就凭你这张脸……啧!”
他蹲下身与苏子衿平视:“不过你实在太木头了,显得无趣至极,想来也是贵人没要你的原因。”
“看来要让你攀上贵人,还得费点劲打磨打磨。”
苏贵翘着两撇胡子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
“璞玉需好好打磨。”
苏子衿身体一震,肩膀上的力道不重,却将他所有的自尊都拍碎在黎明前。
班主粗俗的言论,一句接一句传入耳中。
他不想听,耳朵却被迫听完全程。
班主说,那位公主对他感兴趣?
苏子衿垂下眸,长长的睫毛盖住视线,双手忍不住将那戏袍裹得更紧。
他不觉得那位公主对自己感兴趣,她那双眼里倒映的不是他的影子。
分明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
她唤阿瑾时,声音柔得能渗出蜜来。
与先前那份漠视一切的态度截然不同。
一阵风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