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会温淡到不见情绪外露?再风光无两在他面前都没有成就感,与之相处久了,或许会淡了对名利的追逐与向往。
因为没有欲望的共鸣,享受艳羡变成了自讨没趣。
“魏二哥还是老样子。”
严竹旖松开女使的手腕,施施然上前,仔细打量魏钦的容貌,与少时一样,在人群中总是最出挑的那个,骨相皮相双绝,一表人才,这也是当年各大高门为何争抢他的缘由之一。
“寒门出贵子,魏二哥不负魏二叔所望,光宗耀祖,前途无量。”
“娘娘折煞了。”
简单五个字后,没了后话。
寻常人是会礼尚往来相互抬举的,魏钦除外。
严竹旖有点扫兴,回想三年前被父亲逼做他人填房的困境,她走投无路,曾寄希望于入京赶考的魏钦,想要结缘,断了父亲卖女求荣的心思。
邻里一场,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水到渠成,可魏钦仅以六个字回绝了她。
“抱歉,无福消受。”
姻缘不可强求,她不恨魏钦,只怨自己命运不济,成了父亲向上攀爬的棋子,幸好峰回路转,遇到太子。今非昔比,大可睥睨过往,却在魏钦面前寻不到半点优越感。
严竹旖笑意不减,“殿下念我远嫁,此番南下,特允我返回扬州省亲,也能与故人叙旧,但家中置办了新宅,估摸着不能与二叔二婶碰面了,代我向二老问好。二叔二婶是老实人,魏二哥不能因自己是赘婿就一味迁就妻子,委屈了二老。”
严竹旖重新搭上女使的手,慢悠悠转身,不承想,听得一句——
“旧日相识,送娘娘一个字,谦。”
严竹旖转回头,一丝不悦划过清秀的脸,“有话直说。”
“谦筑根基,根基不牢,再富丽的屋舍都会坍塌。妻为嫁,妾为纳,何来远嫁之说?若是有心人传到皇后耳中,于娘娘不利。”
“放肆!”女使感受到严竹旖压抑的火气,厉声呵斥起魏钦,“区区七品编修,也胆敢对良娣不敬?!”
哪知少言寡语的魏钦双手拢进宽袖,忽略女使,淡淡看向严竹旖。
无声审视着严竹旖的根基。
依靠太子的解语花,不会轻易在太子面前挑起事端。靠女使煽风点火,次数多了必遭反噬,还怎么赢得明事理的口碑?
这一刻,严竹旖后悔激起魏钦的敌意,一个被皇帝感叹笔下有杀伐的榜眼,绝非任人挖苦的闷葫芦!
“多谢箴言。”
严竹旖不怒反笑,带着女使离开,搭在女使腕间的手不断收紧,几乎抠进皮肉。她这人不喜口舌之争,徒劳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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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房炊烟渐熄,一盘盘美味被端上各桌,严竹旖的桌上没有太子特意交代的薄荷夹糕和狮蛮栗糕,反倒是偏院的小木桌上,散发着两样糕点的香气。
江吟月站在桌边,不懂太子何意,既认定她当年为求自保临阵脱逃,又为何要弥补利用她的愧疚?
不矛盾吗?
日理万机的储君没必要为了一个矛盾的愧疚花费心思。
“殿下美意心领了,晚辈近来忌口,不食甜腻,劳烦富管事将这两样糕点送回。”
富忠才摊手,“两盘糕点都送不出,咱家可不好向殿下交差。娘子别为难咱家了。”
“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我信。从富管事口中说出,太过自谦了。您老在东宫的根基,迄今为止无人可撼动。”
“看来,娘子这几年还是留意东宫风向的。”
“家父在朝中的位置,不成为太子心腹,便是心腹大患。东宫风向可撼朝中安稳,晚辈受家族惠泽,自是要稳固家族利益,留意东宫人脉更迭,有利无害。”
要不说逆境磨砺心性,眼前女子在风花雪月中重重跌倒后,任性归任性,但不再情爱至上,知紧握利益了。
富忠才笑了笑,将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