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浑身都在发抖,鬓边珠花随着她的呜咽声簌簌而动,可怜极了。
展钦本意不过是想吓吓她——她尚未及笄,怎能看这些污秽□□?却不想她会急得追来,更不想她身量轻若绒羽,被他碰得几乎飞落池中,叫他听见那一声惊惶的呼喊时,想也不想便将她拉回。
她的哭声小小,却听上去委屈极了,呜咽着捶打他控诉着,带着可怜巴巴的鼻音:“都怪你,都怪你吓我……”
扶云与携月正捧了礼单过来,远远的便瞧见水榭边二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便近前,便唤了个附近的宫人询问。
那宫人方才亲眼目睹惊险一幕,此刻仍然心有余悸,忙将事情原味道来。
携月登时便急了:“驸马就是这样照顾殿下的?”
旁人不知,但她从小伺候容鲤,自然知道容鲤幼时曾不慎落水,险些丧命,自那以后便畏水畏的厉害。因着这个缘故,连公主府的浴池都不敢葺得过大过深。
她不过才走开片刻,她的小殿下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这叫携月如何不怒火中烧!
她咬了牙,转身就要走:“我就这入宫求见陛下,将此事禀明,求陛下早日允准殿下与驸马和离。”
扶云一把拉住她,低声劝道:“殿下落水之事乃宫禁密辛,驸马并不知晓,今日之事虽有驸马失责之过,但你进宫告状却是不妥,若叫人知晓,必定议论殿下跋扈。再者殿下眼下离不了驸马,若真和离,殿下如何受得住?”
携月满腹不悦,却也没法,只能黑着脸站在一边。
扶云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往水榭那头去看。
便见那位展指挥使,由着容鲤埋在他怀中哭着,哭得久了,那只不知往何处安放的手便渐渐落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拍了拍,几近有些安抚之意。
“携月,我冷眼瞧着,只觉得驸马也并非铁石心肠。”
*
容鲤紧紧地攥着展钦的前襟,哭了不知多久。
她方才真心畏死,加之这些时日她心绪焦灼难安,起了哭这个头,难免越想越伤心,一时间也不曾注意到展钦动作。
她的泪水将展钦胸前的洇湿了一大片,那湿意透过薄薄的衣衫,清晰地烙印在肌肤上,与她方才咬他时留下的温热湿痕重叠在一起,更叫他心神不宁。
展钦垂眸,看卷她哭得通红的鼻尖和不断颤抖的湿润长睫,心底那点躁郁火气,早已被这汹涌的泪水冲刷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一种于他而言极为陌生的,几乎可以称为怜惜的情绪。
他记忆之中的长公主殿下,哪怕与他相处之时常常不悦,却也总是骄矜傲然模样,展钦从未见过她哭得这般可怜,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雏鸟,那哭声之中的肝肠寸断,叫沾在他胸前的泪水如刃一般割人。
“莫哭了。”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硬,多了些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安抚,“是臣的错。”
容鲤正哭到伤心处,哪里听得进去,反而因为他这一声,觉得更委屈了,攥着他衣襟的手指收紧,哭得更大声了些,夹杂着含糊不清的控诉:“本就是你的错!吓死我了……呜……”
展钦:“……”
他沉默着,却将她抱起,走回水榭,轻轻放在铺着软垫的美人靠上。容鲤却不肯松手,依旧紧紧抓着他的前襟,仿佛那是她溺水时唯一的浮木。
展钦无法,只得顺势在她身侧坐下,任由她靠着自己继续哭泣。
扶云与携月远远瞧着,见容鲤被安稳抱回,哭声虽未止,但显然已无大碍,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携月虽仍板着脸,却也没再提立刻进宫的话。
哭了许久,容鲤的哭声才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细小的抽噎。她哭得累了,加上先前一番惊吓,眼下精神猛然松懈下来,便觉得一股困意涌上心头。往日里这个时辰她都要小睡片刻,眼下困倦的厉害,竟靠着展钦的胸膛,就这般迷迷糊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