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万岁爷,试食内监……暂无异常。”
“嗯。”嘉靖皇帝微微颔首,目光如电,“此物味道如何?”
“此物味道如何?”
黄锦看向那几个小内侍。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叩首回话,声音带着惶恐:
“回……回万岁爷,此物……此物入口干涩,如同嚼絮,滋味……实在寡淡,甚至……甚至有些发苦发柴,难以下咽……奴婢以为……此等粗粝秽物,只堪……只堪喂猪,焉能养人?”
此言一出,阶下顿时一片哗然,议论声嗡嗡响起。
其他几位内侍立刻磕头如捣蒜,纷纷附和:
“是……是极!万岁爷明鉴!”
“奴婢……奴婢也是这般……刮喉咙得很!”
“奴婢……奴婢也是……”
嘉靖皇帝目光扫过那五个面如土色的小内侍,最后落回阶下百官,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
“众卿都听见了?此物暂未显剧毒,然其味不堪,杜延霖奏疏中亦言,番薯味甘软糯,但发芽之后口感会变差,然饱腹之功不减,可为备荒之资。诸卿以为如何?”
短暂的寂静后,反对之声轰然炸响!
“陛下!”吏部尚书吴鹏率先出列,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物形貌丑陋,其味如糠,更兼发芽秽恶,状如蛆虫!内侍亲尝之言,足见其不堪入口!杜延霖所谓“饱腹之功’,纯属臆测!我江南鱼米之乡,物阜民丰,岂能让黎民百姓食此蛮夷下贱之食?推广此物,非但无益,实乃辱我上国衣冠,伤我华夏体统!臣以为,当严旨申饬杜延霖妖言惑众、欺君罔上之罪!”“臣附议!”刑部尚书何鳌紧随其后:
“陛下!杜延霖奏疏中虽言发芽口感不佳,然观此物发芽之状,惨白如蛆,实乃不祥之兆!《论语》有云:“不时不食’。此物发芽,已逾时节,污秽不洁,焉能养人?强令百姓食此秽物,恐天和,有违圣人之道!
“臣亦以为当慎之又慎!”户部尚书方钝出列,忧心忡忡:
“陛下!农桑乃国之根本,岂能儿戏?但臣以为,若此物若真能备荒,束之高阁也是不妥,不如召杜延霖进京当面问之,详察其效?”
但方钝相对中立的话瞬间被严党官员们的激烈言辞给淹没了:
“万岁明鉴!此物粗鄙不堪,断不可推广!”
“杜延霖标新立异,其心叵测!”
“推广蛮夷之食,伤风败俗,遗祸无穷!”
然而,在汹涌的反对声浪中,并非没有不同的声音,只是显得格外微弱和谨慎:
一名品级不高的官员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出班,声音带着迟疑:
“陛下,臣……臣斗胆。欧阳大司空素来严谨,杜提学在河工上亦以实干称。此物形貌虽陋,内侍试食亦言难咽……然,其饱腹之功是否真如奏疏所言,关乎万千生民,似……似应再做详察?是否可……择一二贫瘠州县,小范围试种一季,以观后效?若真有奇效,则苍生幸甚;若无效,再行禁止亦不迟。贸然全盘否定,恐……恐失一济世良机。”
他说完,立刻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数道冰冷目光,连忙垂下头,退回班列。他的提议立刻被淹没在更大的反对声中:
“小范围?万一蔓延开如何收拾?流毒无穷!”“陈大人莫要被其蛊惑!”
有官员对着身边一位同僚用极低的声音,几乎只有气声道:“………若真能活人……形貌……真有那么要紧吗?”
对方也面露复杂神色,既有疑虑也有一丝认同,但终究只是微微摇头,示意他噤声,莫要引火烧身。一些受杜延霖“躬行’理念影响的年轻官员们,他们站在后排,看着台上丑陋的番薯和内侍的反应,又听着杜延霖奏疏中描述的“活民”愿景,以及朝堂上一边倒的激烈抨击,内心充满了困惑和不平。其中一人忍不住对同伴低语:“……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