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接到圣旨时,府内一片死寂。
他平静地谢恩,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在赵兰婷的调理下,他的身体已恢复了七八成,此刻却站得笔直,如一杆即将折断的枪。
林副将双眼通红,像一头被困的野兽。
“将军!这分明是欲加之罪!我们跟他们拼了!”
“安静。”
陈骁打断他,目光越过重重院墙,望向赵兰婷曾住过的那个院子,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他知道她在哪,知道她安全。
这就够了。
“林副将。”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即刻带领三千亲兵,以“押送军械’的名义,连夜出城,去城西三十里的风陵渡。”
“那里,会有人接应你们。”
林副将如遭雷击,猛地跪下。
“将军!那你怎么办?末将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这是命令。”陈骁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陈家军的火种,不能断。”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冰冷的虎符,塞进林副将颤抖的手中。
虎符的另一半,在赵兰婷那里。
“去告诉他们,从今往后,该听谁的号令。”
林副将死死咬着牙,眼泪夺眶而出,他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而后,他转身,决然而去。
那一夜,将军府的侧门悄然洞开。
一队兵马,如同一道黑色的暗流,无声无息地汇入了京城的夜色里。
次日,天色未明。
数万禁军如潮水般涌来,将整座将军府围得铁桶一般。
太子萧景琰一身华服,立于阵前。
“陈将军,父皇有旨,请您入宫一叙。”他的声音里,带着猫哭耗子般的惋惜。
陈骁走出了府门。
他换下了一身戎装,只着一袭布衣,孑然一身。
他甚至没有带任何兵器。
他看着萧景琰,忽然笑了。
“太子殿下,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萧景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陈骁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些神情复杂的禁军兵士,投向远处闻讯而来、黑压压的百姓。他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响彻整条长街!
“我陈骁,祖上三代忠良,为国戍边,历经大小血战百余场!”
“我父兄,皆为国捐躯!”
“我陈家三十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守的是这大周的万里江山,护的是这天下的黎民百姓!”“而不是谁家的一姓王朝!”
他声震四野,每一个字都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陈骁,今日,不反!”
“但,这昏君当道,忠奸不辨的朝堂,我,不奉陪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
身形如电,猛地夺过身旁一名禁军腰间的佩刀。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横刀一抹。
血,喷涌而出,在清晨的微光里,溅起一道刺眼的弧。
一代将星,就此陨落。
他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那双睁着的眼睛,却依旧望着京城的方向。
望着他用生命,为她守着的那个家。
“我的东西,没我允许,不准环……”
这一次,我食言了。
兰婷,你要好好活着。
自由地活下去。
消息传到密宅时,赵兰婷正在捣药。
她手中的白玉药杵,“眶当”一声,掉在地上。
摔得粉碎。
她没有哭。
也没有闹。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感觉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寸一寸地变冷、凝固。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尖啸。
【检测到宿主怨气值瞬间爆表,突破临界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