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疯癫,可她能从阎王手里抢人!
有这样的主母,将军府何愁不兴?
赵兰婷“医术高明”的名声,就此在府里悄然传开,她的威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而这一切的中心人物,赵兰婷,对此一无所知。
那股支撑她一夜不眠的亢奋劲头,在确认陈骁脱离危险后,便骤然消散。
极致的疲惫混着精神虚脱,让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把自己团成一团,蜷缩在陈骁床边那张还算宽大的椅子上,沉沉睡去。
她睡得很沉,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
褪去了所有疯癫和凌厉,此刻的她恬静无害,甚至透着几分脆弱。
陈骁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的意识自混沌中挣扎而出,身体依旧虚弱。
他转了转干涩的眼球,视野从模糊到清晰。
第一眼,就定格在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睡脸上。
是她。
那个在他新婚之夜掀了供桌,扬言要送他上路,把将军府搅得天翻地覆的女人。
可他的脑海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固执地回响。
“撑住,不准死……”
“听见没有,陈骁,我还没同意,你不准死!”
那声音,霸道,蛮横,却又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和恐惧。
陈骁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微蹙的眉头,苍白的嘴唇,还有眼下那片浓重的青黑。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心平气和地打量过她。
原来,她这么瘦。
隔着衣衫,仿佛都能看见单薄的骨骼轮廓。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他心底扎了根。
不是厌恶,不是提防,而是一种混杂着惊疑、探究,以及一丝他自己也无法定义的……软意。
他戎马半生,见惯生死,也习惯了孤独。
从未有人,能如此蛮横地闯入他的世界。
更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从死亡的深渊硬生生拽了回来。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胸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咳嗽。
“唔……”
椅子上的赵兰婷被这声响惊动,不安地动了动,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刚睡醒的她,眼神还有些迷蒙,带着一层懵懂的水汽。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几乎是出于本能,迷迷糊糊地抱怨了一句。
“好渴……想喝甜的。”
那声音又软又哑,带着一丝娇憨的鼻音,轻轻缠绕上了陈骁的心口。
若是换做往日,他只会觉得这女子矫揉造作。
可此刻,他破天荒地沉默了。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她像只讨要吃食的幼兽,凭着本能提出要求。
他竟不觉得厌烦。
陈骁微不可察地抬了抬手,示意一直守在暗处的林副将。
林副将心领神会,无声退下,不多时,便端来一碗温热的蜜水。
赵兰婷的神智尚未完全回笼,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啜饮。
温润甘甜的液体滑过干涸的喉管,熨帖着五脏六腑,将一夜的疲惫与虚脱都抚平了。
她满足地眯起眼,整个人都舒展开来。
陈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喝完一整碗蜜水,看着她用手背随意抹了抹嘴角。
那双清亮的眸子,因为这碗蜜水,终于重新漾开了一点活人的神采。
“昨夜,多谢。”
他终于开口。
声音因久病初愈而喑哑得厉害,像是钝刀划过粗粝的砂石,但吐出的字眼,却异常清晰。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道谢。
这句感谢,如同一道炸雷,瞬间将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