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可!将军身体金贵,怎可如此乱来!太医的方子……”
“想让他死,你就继续信那个庸医的废话!”
赵兰婷的眼神,凌厉而专注,看着副将的眼睛。
“他要是死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他陪葬!现在,给我滚开!”
那是一种冰冷的、绝对的自信,一种执掌生死的迫人气场。
林副将被这股气势震慑住了,竟然后退了半步。
他看着这个女人,明明还是那副纤细单薄的身形,此刻却仿佛变了一个人,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他这个沙场宿将都感到心悸的威压。
赵兰婷不再理他,转身从虚拟药箱中取出一瓶酒精和一卷纱布。
实体化的药瓶出现在她手中,她拧开盖子,一股刺鼻的、洁净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从旁边丫鬟的发髻上拔下一根银簪,用烈酒反复擦拭,然后利落地剪开陈骁伤口处粘连的衣物。
当那可怖的伤口彻底暴露时,连林副将都忍不住喉头滚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伤口周围红肿不堪,边缘外翻,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流淌着发黑的、带着恶臭的脓水。
赵兰婷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指挥着已经煮好布巾回来的春桃:“用温热的布巾,给他擦拭额头、脖子、腋下和手脚心。记住,要不停地换。”
这是最基础的物理降温。
然后,她自己则拿起一团用烈酒浸透的棉布,开始小心翼翼地,为陈骁清理伤口周围的皮肤。
她的动作轻柔而稳定,那双本该抚琴绣花的纤纤玉手,此刻却像最有经验的急救大夫一样,精准而沉稳。
清理完毕,她又从药箱中取出了一支青霉素和注射器。
“夫人,这是何物?”林副将看着那晶莹的药水和造型诡异的针管,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东西,看起来像某种淬了毒的暗器。
“救他命的东西。”
赵兰婷头也不回,熟练地将药水吸入注射器,轻弹针管,将气泡排空。
她撩开陈骁的衣袖,露出他因常年征战而肌肉虬结的臂膀,找准了位置。
“你……你要用那凶器刺将军?!”林副将再次紧张起来,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肌肉注射。”
赵兰婷吐出四个他完全听不懂的字。
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她将针头稳稳地刺了进去,缓缓将药液推入。
整个过程,她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因精神高度集中而显得愈发苍白。
但她的手,自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屋子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她。
怀疑的眼神,逐渐变成了惊疑,然后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敬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赵兰婷守在床边,一夜未眠。
她不断地指挥春桃为陈骁进行物理降温,时刻观察着他的体温和呼吸,像一尊不知疲倦的守护神。
当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内时,奇迹发生了。
陈骁那滚烫的体温,真的,一点一点地退了下去。
他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盘踞在他身上的死气,已经被驱散了大半。
他,活过来了。
房间里,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喜极而泣的抽噎声。
林副将看着床上呼吸平稳的将军,再看看旁边那个累得几乎站不住,却依旧脊背挺直的女人,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敬服。
他走上前,对着赵兰婷,这位他曾经打心底里瞧不上的将军夫人,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深深地抱拳,单膝跪了下去。
“夫人……救命大恩!”
陈骁其实并未完全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