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冲喜。
这分明是请来了一尊,索命的活阎王。
可不知为何,听着外面那个“疯女人”的雷霆手段,他竟觉得,这死气沉沉的将军府,空气……似乎都清新了些。
……
同一时间,九王府。
书房内,龙涎香的青烟袅袅升起。
九王爷萧彻,一身玄色暗纹锦袍,半倚在白虎皮大椅上,听着暗卫的例行禀报。
那些京中各府的虚伪应酬、后宅琐事,让他昏昏欲睡,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透出深入骨髓的烦腻。
直到暗卫汇报完所有正事,声线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起伏。
“王爷,还有一桩……趣闻。”
萧彻眼皮未抬,只从鼻腔里溢出一个字:“讲。”
“关于您之前让我调查的赵兰婷。她........”
萧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
“喜堂之上,无新郎,只一牌位。赵氏……当众泼了牌位,踹了供桌。”
说到这里,暗卫的声音都有些发紧。
萧彻终于睁眼。
冰封的湖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暗卫见状,胆气顿生,语速都快了几分:“之后,赵氏宣称此非冲喜,乃冥婚!她赵兰婷,是来给陈骁送终的!”
“噗。”
一声极轻的笑,从萧彻唇边迸出。
暗卫头皮一炸,瞬间噤声。
“继续。”萧彻的语气里,染上了几分真实的兴致。
“是……她强闯新房,折了陈骁堂弟的手腕,又给陈骁将军灌了冷药……”
暗卫将后续事件飞快说完,最后总结道,“此刻,这位新夫人正在院子里,吃着从管事妈妈私库里抄来的桂花糕。”
汇报结束,书房内一片死寂。
许久。
萧彻的唇角,牵起一个真实的、玩味的弧度。那笑容让他整张疏离冷漠的脸,瞬间生动得有些陌生。
“送终?冥婚?”
他指尖在桌上轻轻一点,像找到了一个蒙尘许久却光彩夺目的玩具。
“这赵家嫡女,是真疯,还是装疯?”
在这个人人戴着面具,被礼教捆缚得密不透风的虚伪世界里,赵兰婷她......
有趣。
当真有趣。
“继续盯着。”萧彻下令,“将军府,尤其是这位新夫人,一根头发丝的动静,我都要知道。”
“是。”暗卫领命退下。
萧彻的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出一个姓氏。
他对这位新夫人的兴趣,远不止一场热闹。
赵兰婷的样貌,让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位的赵丞相,那场双赵之间的大婚。
那位是他那位早逝的皇兄身边,风骨最硬、也死得最惨的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