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无法察觉。
若不是胸膛还有那一丝微不可见的起伏,任谁看,这都是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他的枕边,放着一把出了鞘的利剑,剑刃在烛光下流转着冷光,是他这具残破身躯最后的防备。
开门声惊动了他。
床上的陈骁猛地睁眼!
那是一双即便在死亡边缘,依旧饱含警惕与杀意的眼睛。
他听到了前院的喧闹,也听到了刚才廊下的惨叫,只当是政敌终于按捺不住,派了刺客上门。
“谁!”
他低喝一声,强撑着坐起,一把抓过枕边的剑横在胸前。
这个动作瞬间牵动了他身上的重伤,他闷哼一声,额上冷汗密布,握剑的手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赵兰婷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他身上。
她的视线,被床头柜上的一碗药死死吸住了。
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早已冰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苦味。
她像是没看到那个持剑警戒的男人,径直走了过去,端起了那碗药。
“你要干什么!”
陈骁厉声喝问,试图用声音震慑这个不知来路的闯入者。
赵兰婷端着药碗,这才转过身,第一次正眼打量他。
她端着药,一步步走向床边。
陈骁的瞳孔骤然收缩,握剑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站住!再过来,休怪我剑下无情!”
赵兰婷置若罔闻。
她把药碗凑到嘴边,用舌尖轻轻一沾。
冰凉,苦涩,刺骨。
她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下一瞬,在陈骁因惊骇而瞪大的目光中,赵兰婷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只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穿过他无力挥出的剑锋,精准无比地,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
陈骁征战沙场十年,对危险的感知早已深入骨髓,却做梦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能有如此恐怖的速度和力量!
他本就重伤,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竟被她这一下捏得下颚骨剧痛欲裂,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唔……你……”
“闭嘴。”
赵兰婷冷冷吐出两个字。
她手臂一抬,看也不看,将那满满一碗冰凉的苦药,对准他因惊痛而张开的嘴,尽数倒了进去!
“咕咚……咕咚……咳咳咳!”
冰冷的药汁裹挟着粗糙的药渣,野蛮地冲刷着陈骁的喉管。
他被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生理性的泪水夺眶而出,胸口的伤处更是传来被生生撕裂的剧痛。
赵兰婷面无表情地灌完整碗药,手一松,将空碗“当”的一声砸回桌上。
她看着被呛得满脸通红、狼狈不堪的陈骁,看着他像一条离水的鱼一样徒劳地挣扎。
然后,她俯下身。
冰冷的指尖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对上自己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每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砸进陈骁的耳膜里。
“我的东西,没我允许,不准坏。”
说完,她松开手。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他因剧烈咳嗽而再次渗出血迹的胸前伤口上。
那里的纱布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新的血正在不断涌出。
陈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眼中的漠然,心中只剩下无尽的荒谬。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手里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刺啦——”
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响。
陈骁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聚焦视线。
他看见,赵兰婷竟是徒手撕下了自己身上那件繁复华美的大红嫁衣的一角!
那鲜红的,象征着喜庆与归属的丝绸,在她手中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