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富贵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托盘,心脏不受控制地擂起了鼓。
衙役上前,一把掀开了上面的白布。
托盘上,没有腰牌,没有信件。
一样,是那包从刘三身上搜出来的、还残留着灰白色粉末的油纸包。
而另一样……竟是一盘菜?!
一盘切得整整齐齐,在公堂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泛着异样绯红肉色、皮冻剔透如水晶的——春风楼招牌名菜,水晶肴肉。
所有人都懵了。
“姜氏!你这是何意?!”
姜知夏不答,而是转向堂上的仵作:“敢问仵作大人,这油纸包中的粉末,可为剧毒?”
仵作检验后摇头:“回大人,此物并非剧毒,更像是某种矿物粉末,大量饮用,足以引发剧烈吐泻,与村民中毒之状能对上。”
姜知夏点了点头,随即,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刺钱富贵。
“那我再请问钱大掌柜一句,”她的声音陡然提高,“你春风楼的水晶肴肉,之所以能肉色绯红、久放不腐,所用的秘方,是不是就是此物?!”
“轰——!”
钱富贵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个响雷,眼前一阵发黑。
他最大的秘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竟然就这么被一个乡下丫头,当着全镇百姓的面,赤裸裸地掀了出来!
“你……你血口喷人!胡说八道!”他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像被踩了脖子的鸡。
“是吗?”姜知夏一步上前,逼视着他,那眼神里带着洞悉一切的残忍,“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
她猛地转向张县令,高声道:“大老爷!此物名为硝石,唯有精炼雪硝才能入馔!据我所知,整个清溪镇,能弄到这种雪硝的,只有一条渠道——那就是每月初三,从府城来的‘南货张’,只为你春风楼一家专供!”
“刘三一个泼皮,从哪里能弄到你春风楼后厨才有的独家配料?!”
“你敢不敢,让仵作当场检验你这盘肴肉!”
“你敢不敢,传那‘南货张’上堂对质!”
姜知夏一连串的逼问,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同一柄柄重锤,一锤接一锤,狠狠地砸在他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完了!
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钱富贵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滚烫的棉花,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承认?那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拥有“毒药”!
否认?只要一验,谎言当场戳破!春风楼百年招牌,立刻就会因欺瞒食客而毁于一旦!
“噗——”
一口腥甜的液体猛地从钱富贵口中喷出,溅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像一朵绝望的血花。他双眼一翻,整个人像一袋被抽空了骨头的烂肉,彻底瘫倒在地。
张县令看着眼前这一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胸中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他抓起令签,狠狠往地上一掷,发出了雷霆般的怒吼:
“来人!将这丧尽天良的钱富贵,给本官拿下!打入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