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奇的傲慢无礼,让陈雪薇气得俏脸通红,同时愧疚地看王富贵一眼。
王富贵倒是神色如常,并不见任何恼怒之色。
陈知奇冲外面庭院喊了一声,走出来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看上去三十多岁,穿一身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医疗箱。
陈知奇指着外国人向陈雪薇介绍:“姐,这位是我从省城请来的威尔逊博士,国际知名的内科专家,由他亲自出马给我爸看病,还需要什么赤脚医生?”
陈雪薇立刻维护王富贵道:“富贵才不是什么赤脚医生,他是中医名家。”
威尔逊推了推眼镜,一张口就是蹩脚的中文,但语气却充满优越感。
“陈小姐,中医是迷信,只有西医才是科学。”
“陈老先生的病情很复杂,需要通过先进的仪器和严谨的理论,才有治愈的可能。”
“而不是用你们的中医,随便搞点草根树皮熬汤,或者拿银针往人体上戳窟窿。”
陈知奇对威尔逊推崇备至,立刻附和:“听到了吗?威尔逊博士才是权威,我早就说过,中医那些阴阳五行,经络穴位都是糊弄人的老古董,早就应该被时代淘汰,只有西医才是伟大的现代科学。
这番数典忘祖,贬低中医的言论,让陈雪薇气不打一处来。
当年陈空青送儿子出国留学,是希望他能融合中西医的优势,博采众长,造福苍生。
不料最后学成这么个玩意儿回来。
陈雪薇怒斥道:“陈知奇,你出身中医世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陈知奇理首气壮:“我这是与时俱进,反对迷信,拥抱科学。”
陈雪薇还想争辩,被王富贵伸手轻轻拦住,面色平静无波。
他明白,在这打嘴仗没用,只有手上见真章。
王富贵扫了一眼傲慢的威尔逊和陈知奇,淡淡开口:“既然这洋鬼子是专家,那就让他先为陈老先生诊治,我们中医讲究望闻问切,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这番以退为进,显得从容大度。
就像中医本身也是深奥的哲学,讲究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陈知奇冷哼一声:“算你这土包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我警告你,一会儿进去不要乱说话,免得打扰威尔逊博士的思路。”
说完连忙弯下腰,谄媚地为威尔逊引路。
威尔逊得意地昂起头,大踏步走进里间的病房。
陈雪薇向王富贵投来歉意的眼神,也带他跟在后面进去。
病房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憔悴的老者,平躺在病床上,便是号称陈一手的圣手名医陈空青。
几位陈家的长辈守在一旁,都是满脸愁容。
自打陈雪薇的父亲去世,陈空青便是整个家族的主心骨。
他要是就这么倒下去,只怕陈家会就此没落。
威尔逊来到病床前,打开医疗箱,取出一大堆听诊器、血压计等西医仪器,开始为陈空青做检查。
他检查得很仔细,动作缓慢,但脸上的自信之色,却肉眼可见地褪下去,眉头也越皱越紧。
大约十分钟以后,威尔逊收起仪器,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对满怀希望的陈家人宣布结果。
“非常遗憾,陈老先生的心肺功能严重衰竭,神经系统也出现异常,病因无法确定,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己经无法承受任何积极的治疗手段,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