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了狂热,任何事情都不能过度,过度则心智不清、眼界不明,分不清家与国、国与君,稍有鼓动便极易误入歧途。
为了心中那份狂热甚至不惜令整个家族陪着他粉身碎骨……
看着李敬业一脸激昂、热血澎湃的模样,李勣不得不把话挑明:“陛下易储之念甚为执着,但李君羡是坚定的‘太子党’,不可能完全符合陛下的心意,所以陛下意欲易储就必须撬动东宫坚固的根基……倘若陛下让你配合他易储,你当如何?”
李敬业眨巴眨巴眼睛:“我……祖父让我如何,我就如何!”
不管怎么说,先让祖父答应自己接任“百骑司”统领才好,其余暂且放在一旁。
乖孩子才有糖霜吃,熊孩子不仅吃不到还要挨打……
李勣神情莫名、不见息怒,盯着大孙子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淡然说道:“要忠君报国,更要心存敬畏,要能够分辨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该做的事,排除万难、赴汤蹈火也要去做;不该做的事,就算前边金山银山、看上去前程锦绣,也要悬崖勒马、坚决不做。”
说完这番话,又自顾叹息着摇头,觉得这是给大孙子出难题。
如何区别“人才”与“人杰”?
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即可称为“人才”。
该做的便去做,意志坚定、矢志不渝,不该做的坚守本心、心智稳定,才能称为“人杰”。
前者比比皆是,后者万中无一。
而自家这个大孙子却怎么看都算不上“人杰”……
莫名的又想起前两年朝野上下时常被人调侃、提及的那句话。
生子当如房遗爱……
人到老年,大半辈子辛苦打拼、锐意进取,才赫然发现纵使高官得做、家资万贯,倘若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无。
拿命换来的爵位会被废黜,积攒半生的财富会挥霍一空,赫赫威名也会扫入尘埃。
御书房。
烛台上的蜡烛燃得正亮,屋内亮亮堂堂、犹如白昼,玻璃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将庭院里的风雨隔绝在外,温暖如春。
李承乾坐在御案之后,看着面前跪地谢恩的李君羡、李敬业,心里颇多感触,很是复杂。
尤其是李君羡。
对于这个在他最为困难、危险之时不遗余力支持的臣子,他的确信赖、倚重,即便其与房俊过从甚密,却也从未有一丝一毫的猜忌。
然而当下此时,却不得不让他挪开这个位置,换一个更加忠诚,也更能借势之人。
从御案之后走出,站在两人面前,伸手重重拍了拍李君羡的肩膀,笑着道:“君无戏言,朕当初答应你的事,今日终于做到了。”
李君羡心头感激、哽咽难言,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感激涕零:“陛下宽厚仁爱,千古未有,臣此去边疆定然鞠躬尽瘁、赴汤蹈火,为陛下戍守国土、万死不辞!”
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个掌权的皇帝身边都有一个他这样的人,执掌神秘力量维护皇权稳固。但也因此得知太多皇家秘辛,做了太多见不得光的事,为了保持皇帝光辉伟岸形象,他们大抵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尤其是他这种历经两朝、参与了数次兵变的鹰犬,一杯毒酒、三尺白绫都算是皇帝念旧,阖家灭门亦是寻常……
何曾有过全身而退之先例?
此能力自是感恩万分。
李承乾笑着道:“你我君臣这些年相知相守,自应善始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