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手指指向灶台:“就用生活流的镜头语言,别用太多技巧。桑桑揉面的时候,你用固定镜头,从侧面拍 —— 清晨的阳光斜照进柴房,在地上投出格子影,她的影子和灶台的影子重叠,蒸汽往上飘,刚好给镜头蒙一层柔雾,把那种烟火气拍出来。”
他又指了指灶台边的水盆:“还有,桑桑揉完面会洗手,水是凉的,她洗手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搓手,你要把这个小动作拍进去。宁缺进来的时候,镜头先拍他的脚 —— 他的靴子上沾着沙,踩在地上会有声音,然后镜头慢慢往上移,拍他看桑桑的眼神,不用太亮,带着点疲惫,却有暖意。”
摄影师点点头,在镜头上贴了层柔焦镜:“李导,这样拍出来,应该能有您说的那种感觉。”
“再试试。” 李文东说着,又转向马师。那匹枣红色的马正低头啃着胡萝卜,马师在给它刷毛。李文东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马的脖子,马的鬃毛很软,蹭得他手心有点痒。
“马师,待会儿拍摄时,让马走慢些。” 他叮嘱道,“宁缺牵着马回来的时候,马要有点懒洋洋的,别太精神 —— 它跟宁缺一样,刚砍完柴,累了。还有,马的缰绳要松一点,别绷得太紧,宁缺不会对它苛责。”
马师笑着应道:“放心吧李导,我跟它磨合了一晚上,待会儿保证配合。”
李文东绕着片场走了一圈,确认每个环节都没问题:灯光的角度、道具的摆放、演员的服装 —— 徐露穿的粗布衣裳,袖口和裤脚都做了磨损的处理,手上还贴着模拟冻疮的妆效,看着格外真实。
一切准备就绪,李文东回到监视器后坐下,拿起对讲机,声音清亮地传遍全场:“各单位注意,最后检查一遍设备!演员到位,灯光到位,摄影到位 —— 准备,action!”
话音刚落,场记板 “啪” 地一声落下。柴房里,徐露饰演的桑桑正站在灶台前揉面,粗布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细瘦,手上的 “冻疮” 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明显。她的动作很缓,手腕轻轻转动,面粉落在案板上,扬起细小的粉尘。
阳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她的发顶,给她的头发镀了层金边。蒸汽慢慢往上飘,模糊了镜头,却把那种细碎的暖意拍得淋漓尽致。
门外,饰演宁缺的李文东牵着马走了进来。靴子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没说话,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桑桑揉面的背影,眼神里带着疲惫,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
镜头里的画面很静,没有激烈的台词,没有夸张的动作,却像一股温水,慢慢浸进心里 —— 这就是他想要的 “共生”,是藏在柴米油盐里的深情。
副导演郭凡拿起对讲机,声音放得很轻:“很好,保持这个状态,再来一条。”
风从片场吹过,卷起沙粒,却没打扰到镜头里的烟火气。远处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金芒,柴房里的蒸汽还在飘,宁缺靠在门框上,桑桑继续揉着面,仿佛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