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日月的阴河古道,金弯失去了打鸣的本能,整只鸡每日只知道聋查的守着墓穴入口,数那袋子里的米粒。
一千一百零一粒,一千一百一十粒
等等,上回数到一千几来着
本就不聪明的金弯,这下更傻了。
金鸾数米度日,期间只有听到墓穴里偶然传来一些细微动静时,它才会猛然抬起脑袋,期待着盯着封堵完全的墓门观瞧。
当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时,它便又焉查查的垂下头,窝在米袋堆里继续数米粒。
义冢外,八旗元帅与阴蚀法王交战不下百馀次,却依旧未能决出胜负。
枯骨驿鬼影飘忽来去,就连裸露的质龟背也被风沙重新掩盖,只有断碑上被天罡斧劈刻的痕迹依旧如故。
这一日,寂静的墓穴深处忽然传来重物散架落地的声音。
负责看守墓口的金鸡立时抬起脑袋,一动不动的盯着墓门观瞧。
它虽然对徐青谈不上有多喜欢,甚至偶尔还对这不千人事的“邪道妖人”有些意见,但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尤其是在人生地不熟的阴河古道‘相依为命”了这么久,那感情可以说是到了一天不见,就吃不下饭的程度。
这米,它是真一天都吃不下了!
义家深处,万人坑底。
历经三年寒暑的徐青忽然动了动手指,继而整个人腰脊缓缓挺直,骨骼律动间,有金之声于皮肉下响起。
某一刻,徐青睁开眼眸,在他感知中,外界恍若昨日,似乎并无任何变化。
他起身跳落地面,回头看去,只见眼前多厄鬼王原本白玉无瑕的骨架已经光泽尽褪,化作了朽迹斑驳,似是历经了千年风霜侵蚀的前朝遗骨。
没了徐青坐镇,原本坚不可摧的鬼王骨架条然崩解散落,化成一堆朽骨白灰。
徐青并未在意,他脚踩阴河土地,目中神光内敛,此时此刻,身处义冢墓穴的徐青已然与大地相连,地脉阴气的浓薄差失;坟莹间涌动的风水宝气;以及方圆五十里,整片墓域碑林,千百地穴的微末动静,都在他的脑海中铺设成形。
阴风拂碑,鬼魅穴土,乃至孤魂野鬼的絮絮低语,皆如同观阅手中掌纹,纤毫毕现。
徐青意念微动,不化骨炼就的天柱脊骨立时传出厚重喻鸣之音,此时凡是他脚底地脉所经之处,何处阴气郁结,何处古墓潜藏,何处藏有石棺重,何处金玉明器长埋:
也尽数如舆图般在他脑海中呈现,“天柱脊骨通幽阙,修成之日,可堪舆四方,洞察地脉之源
徐青感受着身体变化,心中对土地厚重的感悟再次加深。
僵户亲土,假如说僵户有第二次生命,那大地便是母亲。
徐青睁开双眼,转而看向身前散落成堆的朽骨。
他曾答应过老邻居,将对方鬼王之名刻于碑上,立在鬼王陵外,让人铭记。
徐青想了想,还是将对方散落的尸骨收妥当,打算将来寻个黄道吉日,就把老邻居葬回王陵。
离开万人坑,徐青刚打开墓穴信道,就看见一道金色残影扑将过来!
他眉头微皱,伸手抓住那残影的脖颈,接着像丢垃圾似的,反手丢到一旁。
金鸾也不见怪,依旧屁颠屁颠的跑到跟前,张口就问什么时候能回津门。
“回津门?回什么津门,前几天你不是还要跟着我来阴河下馆子么,这怎么才来几天,就要回去了?”
徐青开口便是几连问。
金鸾瞪着斗鸡眼,声调都拔高了几分。
几天?你这几天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