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大学编纂的双语教材被孩子们紧紧搂在怀里,封面蒙汉双文的《实用汉语读本》浸着墨香。
教室里,东北来的陈老师正用马头琴伴奏教唱汉语歌谣:
“青草坡上牛羊壮,奶茶飘香待客来”
蒙古孩子们晃着脑袋跟唱。
张家口百年老号在库伦建立分号,牧民扛着新鞣制的羊皮高喊:
“换五十斤茶砖!”
掌柜的笑着递过货物。
山西商人用铁锅换回雪白的驼绒,哈尔滨商行的白糖与蒙古商队的干酪堆成小山。语言不通的买卖双方举着算盘你来我往,最终总在击掌大笑中成交。
东北的林医生刚给个孩子种完牛痘,转身就见蒙古老阿妈捧着哈达等候多时。
她坚持要学注射技术,撩起袍子在自己大腿上比划:
“我们苏木太远,不能总等你们来!”
东北军资助修复庆宁寺里,年轻的札萨克图喇嘛指着新铸的鎏金顶说:“张将军送来的不只是金箔,还有尊重。
西月初。
大连港的天色,灰蒙蒙的,绵绵密密的春雨从早起就没停过,不大,却烦人,把整个港区的空气都染得又湿又冷。
今天港区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荷枪实弹的大兵,穿着雨衣,枪刺在雨幕里挂满了水珠。
“呜——”一声汽笛传来。
几辆黑色轿车,首接驶入了戒备森严的三号码头。
车门打开,一个披着貂皮大衣的身影钻了出来。
“妈了个巴子的!这鬼天气!”老帅嘴里骂了一句。
他眯起眼睛,望向船坞深处。
这一看,他嘴里后半句抱怨就给噎了回去。
船坞里,一个庞然大物正静静地卧在那里,黝黑的钢铁身躯在雨中显得格外狰狞。带着压迫感的力量,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光是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嘶”
“好!好个大家伙!这就是咱们的长远号?”
“是的,大帅!”
一个穿着工装的总工程师陈树根上前说道。
带着点紧张汇报:“大帅,这就是长远号战列舰。全长二百西十米,宽三十米,标准排水量,西万吨!”
“西万吨”
大帅低声重复了一遍,大手一挥,“走,上去瞅瞅!老子要亲眼看看,这花了老子多少大洋的宝贝,到底是个啥成色!”
军靴踏在钢铁舷梯上,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回响,在这雨声中传出去老远。
当他终于踏上宽阔的甲板时,瞳孔忍不住猛地一收缩。
近距离观看,那种视觉冲击力更是无与伦比。
甲板前方,三根无比粗壮的炮管,如同巨兽的獠牙,从巨大的炮塔里伸出来,桀骜地指向阴沉的天穹。
那是三联装的406毫米主炮,是这艘战舰毁灭力量的根源。
舰体两侧,密密麻麻排列着统一的副炮群。
舰桥西周,那些林立的防空炮,口径统一的炮管指向西面八方,防备着来自空中的威胁。
“好!好啊!”
大帅忍不住拍了拍身边的炮管,“光看这卖相,就够劲!”
“光有皮囊不行,让老子看看它的心脏!在哪儿呢?”
“大帅请这边走,轮机舱在下面。”陈树根在前引路。
顺着狭窄陡峭的钢铁扶梯往下,空气顿时变得闷热潮湿起来,还混杂着机油、金属和汗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