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西库房的铁门吱呀打开,霉味混着枪油味扑面而来。三万支汉阳造堆成蜿蜒的长龙,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条僵死的铁蜈蚣。
“妈了个巴子!”张作霖一脚踢翻标着待销毁的木箱,“这么好的家伙事儿,回炉太可惜了”
王以哲捧着账本跟进来:“大帅南京三令五申严禁资共查获一律按通敌论处”
“通他娘!”扯开枪衣,露出锃亮的膛线,“老蒋自己用德械师,倒让红军使梭镖?哪门子道理!”
沈振荣猫腰钻过货架:“兵工厂问了旧枪要不要回炉?”
“回炉?老子要送人!”突然压低声音,“红军的代表到了没?”
后门吱呀一声,穿长衫的徐代表闪身进来,眼镜片上全是水汽。他摸着汉阳造的枪管,手指首哆嗦:“张将军这些都是”
“都是要扔的破烂!子弹受潮!枪管生锈!打三发就卡壳!”
徐代表急得摘眼镜:“可这膛线”
“膛线磨平了!”张作霖抢过枪,哗啦上膛,“你听听!这撞针声软得跟娘们似的!”说着暗中对他眨眨眼。
王以哲突然咳嗽:“大帅验货的何主任往这边来了”
张作霖立马扯嗓子骂:“汉阳造就值这价钱!”一脚踢散枪堆,“嫌价格高,搬去熔了!炼钢造新枪!”
何主任腆着肚子进来时,正拿着焊枪要切枪管:“老何来得正好!给个准话到底要不要。”
张作霖把焊枪砸地上,“回炉!让兵工厂炼钢造新枪!”
“别别别”
夜里,北大营灯火通明。张作霖亲自给徐代表沏茶:“委屈老弟了。”
徐代表掏出发皱的清单:“张将军,朱总说能不能再加二十挺机枪”
“机枪?那玩意儿响动大!蒋委员长耳朵尖!”却扯过纸笔画地图,“抚顺矿警队明天报废三十挺捷克式走浑河水路运安东”
突然卫兵敲门:“何主任来了!”
张作霖一把将徐代表推进里屋,踢翻茶碗骂骂咧咧:“滚蛋!老子睡下了!”
何应钦推门探头:“大帅听说共匪”
“共匪个屁!老子打麻将输三万正火大!要不要凑角儿?”
支走何应钦,张作霖从里屋叫出徐代表:“弹药不好办炮弹一炸就露馅”却掏钥匙开地窖,“但这批手榴弹是哑火当铁疙瘩卖废品吧!”
徐代表看着满窖的箱装手榴弹,眼圈红了:“张将军…这…”
“这啥?”张作霖塞给他两盒盘尼西林,“顺带的!受伤的弟兄用!”
让辎重营长扮成丧队,棺材里全塞步枪。灵幡飘飘的送葬队过浑河。
十一月飘雪,交易点设在浑河冰面上。张作霖披着貂裘看红军战士背枪过江,有个小战士冰面滑倒,伸手扶起。
“娃儿多大?”张作霖拍掉他身上的雪。
“十…十六…”小战士冻得嘴瓢,“谢…谢长官…”
张作霖解下狐皮围脖套他脖子上:“告诉你们首长子弹省着用打鬼子比打自己人强!”
徐代表最后过江,深深鞠躬:“张将军朱总说东北军的情义”
“情义个蛋!喝口烧刀子暖暖!记住!这批货是废品!被逮着老子不认账!”
回程路上,王以哲忧心忡忡:“大帅这事要漏了”
“漏?老蒋还卖钨矿给日本人呢!老子送几条破枪咋了?”
夜里兵工厂加班,张作霖在模具车间踱步。老师傅悄悄问:“大帅…那批新撞针…”
“照旧!淬火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