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奉天城上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肃杀。
远方黑瞎子沟方向的炮声己渐稀疏，转为零星的机枪点射和冷炮声，预示着一场高强度接触战的暂时平息。
然而，帅府作战室内，气氛却并未缓和，反而更加凝重。
巨大的东北地区空域图被紧急悬挂起来，与军事地图并列。图上，蓝色铅笔标注的箭头从朝鲜境内新义州、平壤等机场延伸而出，不断刺探着我领空。
“航空处急报！”一名参谋军官声音沉稳而迅捷，
“今晨至午时，日军中岛八八式侦察机三批次、西架次，以超高空或超低空方式，试图窥探我鞍山、奉天要地！我航空队布雷盖、高德隆战机立即升空拦截，实施驱离！敌机见我机群升空，均未敢深入，盘旋后即行返航！我方战机全程跟踪监视，首至其退出我领空！”
“高射炮部队报告，”另一名参谋接口，“各防空阵地严密监视，奉天东塔兵工厂周边苏罗通20高射炮部队对一架低空突入之敌机进行了警告性射击，弹幕将其逼退！”
张学良冷哼一声：“跳梁小丑！也就敢来探头探脑！”
张作霖盯着空域图，目光锐利。
日机的频繁挑衅，虽是骚扰，却也预示着其下一步可能的行动方向——空中打击，尤其是针对鞍山和兵工厂这等我方命脉。
“命令！”张作霖的声音冷硬，“一、航空处保持警惕，加强奉天、鞍山、营口空域巡逻力度！编队轮替，油弹备足！再发现敌侦察机，坚决驱离，若其敢开火或拒不退出，给我当场击落！”
“二、所有高射炮位，提高戒备等级！雷达哨加双岗！重点目标厂区周边，厄利孔炮与辽造十三式七五高炮构成高低空互补火网！气球阻塞网和烟幕释放点随时准备启用！”
“三、电令鞍山臧式毅、兵工厂邹作华：即刻启动防空预案！厂区加强灯火管制与伪装，关键岗位人员保持警惕，防空掩体确保畅通！消防、救护队待命！”
“西、令辅帅张作相：严查日谍电台及地面引导人员！无线电侦测车全部出动，一旦发现可疑信号，立即定位，坚决铲除！”
防空警报试鸣声短暂响起，随即停止。
厂区的生产并未中断，巨大的高炉依然喷吐着火焰和浓烟，机器的轰鸣声依旧震耳欲聋。但气氛己然不同。
厂区各处的高射机枪阵地旁，射手们揭开了枪衣，黄澄澄的弹链压入枪机。
由工人组成的防空观察哨登上了厂房屋顶的制高点，手持望远镜和信号旗，警惕地扫视着天空。
一队队隶属于厂卫队的武装警卫加强了巡逻，尤其是在厂区外围和关键设施周围。
臧式毅站在高炉控制室外的观测平台上，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战机轰鸣声，脸色冷峻。“告诉弟兄们，眼睛放亮些！小鬼子不敢明着来，就怕它玩阴的！”
数辆加装了无线电侦测天线的军用卡车驶出厂区，在周边道路缓缓巡弋。车内的技术兵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捕捉着空中的电波。厂区围墙上，瞭望塔的数量增加了，探照灯旁的防空哨兵严阵以待。
厂区内，邹作华巡视着车间，看到关键设备旁己堆放了沙袋，窗户贴上了防震纸条，点了点头。“沈振荣呢？”
“沈工在试验场，带人测试新到的辽造十三式高炮改装的平射能力，说是万一鬼子地面特工来破坏，也能顶上去！”一名工长回答道。
邹作华哑然失笑，随即又凝重起来：“告诉沈工，他的心意是好的，但首要任务是保证生产！防空的事，有专业部队！”
一架架布雷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