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褪尽了寒意,带着点泥土翻新的潮气和新芽破土的腥甜。
帅府院里那几棵老树,枝头冒出了嫩黄的尖儿,瞧着就让人心里头松快些。
在屋里憋了一冬,实在是闷得慌。
这天晌午,看完了手头几份急件,张作霖便撂下笔,对左右道:“备车,去兵工厂转转。”
卫队长应声而去,没多会儿,车子便驶出了帅府大门。
街面上比前阵子热闹多了,积雪化尽,露出青石板路面,虽还有些泥泞,但行人、车马都多了起来,两旁店铺伙计忙着擦洗门窗,卸下挡风的厚木板,透出几分活气儿。
车到东塔兵工厂,门口守卫认得车牌,慌忙敬礼放行。
邹作华和沈振荣得了信儿,小跑着迎出来,都是一身工装,手上还沾着油污。
“大帅,您怎么得空来了…”邹作华喘着气,脸上有些局促。
“屋里待腻了,出来透透气,看看你们这摊子弄得咋样了。”张作霖摆摆手,没进他那办公室,信步就往厂房里走。
厂房里依旧是震耳欲聋的轰鸣,热浪混着机油和金属切削的味道扑面而来。
流水线转动着,工人们埋头操作,一支支二八式步枪的零件在他们手中流转、组装、校验。
见到我来,不少人停了手里的活,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
“都干你们的!”张作霖提高嗓门,“当我不在!”
众人这才回过神,赶紧又忙活起来,眼神却忍不住往这边瞟。
沈振荣引着我走到一条生产线尽头,那里整齐码放着刚下线的成品,枪身黝黑,泛着冷光。
他拿起一支,熟练地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大帅您看,新到的德国精密机床调试得差不多了,加工精度上来一大截!咱们自己琢磨的弹簧生产线也稳住了,良品率能到九成!月产能到西百支了!”
张作霖接过枪,掂了掂,手感沉实,做工比前几个月看的粗糙样枪精细了不少。“嗯,是像个样子了。部队试用的咋说?”
“王旅长那边试装了一个营,反响好得很!”邹作华抢着说,脸上放光,“都说比十三式强太多,火力猛,打得准,卡壳也少多了!就是…就是产量还得些时日,全部换装,急不得。”
“紧着主力部队换。”张作霖把枪递回去。
“是!”
转到隔壁厂房,动静更大。
这里不像步枪生产线那般井然有序,更像是个大工坊。
几个老师傅和年轻技师正围着一挺造型粗犷的机枪忙活,地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枪油味和淡淡的硝烟气息。
“这就是那挺二九式?”张作霖走近了看。
那机枪趴在工作台上,枪管粗壮,结构看着就复杂。
沈振荣抹了把额上的汗,脸色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回大帅,这就是样枪。火力是猛,可…可老毛病又犯了。连续打上三西百发,枪管就烫得吓人,散热跟不上。供弹也时不时卡壳,特别是换弹链的时候,一卡就是一大串…”
旁边一个老师傅,头发花白,脸上被机油抹了好几道,接口道:“大帅,这大家伙胃口大,吃得快,可嗓子眼细,咽不下去啊!散热片我们也加了,可效果不咋地。”
张作霖盯着那机枪,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好像有种枪,枪管能快速更换?还有个什么…滚珠闭锁?
“嗯…”张作霖沉吟着,组织着语言,不能说得太玄乎,“这大家伙,一口气吃太多,噎着也正常。能不能给它换个细点的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