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还得人架着挪步,这两天,张作霖咬着牙,愣是能自己扶着墙,在屋里蹭几个来回了。
六姨太看张作霖能在屋里转圈,喜得眼圈又红了,想扶又不敢伸手,只能在旁边跟着,嘴里叨咕:“大帅您慢着点…慢着点…”
“滚蛋!我又不是瓷娃娃!”张作霖骂了一句,喘着粗气,脑门上全是汗珠子,可心里痛快!
能自己走道,这感觉,真他娘的天差地别!
瘫炕上那会儿,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任人拿捏。
现在,脚底板踩着地,虽说还有点飘,可这实打实的劲头,让张作霖觉着,又能当个人了。
晌午吃了碗过水面条,啃了根黄瓜,出了一身透汗,舒坦。
张作霖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盘算。
身子健好,很多事就能提上日程了。
“大帅,您这恢复得算快了,可千万不能急,得静养…”郎中一边抹药一边絮叨。
“静养个屁!”张作霖没好气地骂,“外头一群瘪犊子等着拆我台呢,静养?静养等着给人收尸啊?”
郎中不敢吱声了。
张景惠这老小子,最近蹦跶得欢实,仗着南京那封和稀泥的电报,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底下人报上来,说他最近走动更勤,宴请不断,话里话外,俨然以临时主事自居了。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小六子按张作霖的吩咐,大张旗鼓去视察了北大营和东塔机场,王以哲陪着,阵仗不小。
回来跟张作霖学舌,说底下弟兄们士气还行,就是装备太老旧,看着小鬼子的新家伙眼馋。小子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是真上心了。
这事办得还行,算是露了脸,也压了压那俩老小子的气焰。但光这样不够。
下午,张作相和臧式毅一块来了。看张作霖气色好了不少,能自己坐着,两人都松了口气。
“老七,您这恢复得可真快!”张作相嗓门又亮堂起来。
“大帅洪福!”臧式毅也跟着捧了一句。
“少扯犊子…”张作霖摆摆手,“说正事。南京那边还有啥动静没?”
臧式毅回道:“自上次回电后,暂无新的明电。但通过其他渠道风闻,蒋主席对东北局势似有疑虑,担心…担心大帅您伤重难愈,东北再生乱局,或…或予日寇可乘之机。”
“放屁!”张作霖骂了一句,“我活得好好的!乱个屁!他就是巴不得我死了他好来捡便宜!”
两人都没吭声,这话没法接。
“张景惠呢?没再往南京发电报?”
“明面上没有。”张作相接过话,脸色沉下来,“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张景惠的几个老部下,这几天西处串联,宴请了不少军中元老和地方士绅,话里话外,还是那套主事之人的说辞。”
张作霖听着,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椅子扶手。
“李铁柱那边…有啥进展没?”张作霖压低声音问。
张作相凑近些,声音更低:“有点眉目了。那个失踪的哑巴老王,虽然死了,但他有个相好的暗门子,前两天露头了,让咱们的人暗中控制住了。初步审问,那女的交代,老王前阵子确实得过一笔不小的外财,说是帮人送了趟要紧东西,但具体是啥,她也不清楚。正加紧撬她的嘴。”
“还有,”臧式毅补充道,“咱们安插在满铁的人冒死传回消息,说日本关东军特务机关近期活动频繁,资金流动异常,似乎在策划一次重大行动,目标极可能还是针对大帅您。”
张作霖心里一凛。